陰後的出現,仿佛瞬間抽走了周圍的陽光,讓整個湖麵都染上了一層神秘的紫色光暈。明明隻是站在那裡,卻仿佛是整個天地的中心,強大的天魔氣場無形彌漫,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充滿張力。那種深入骨髓的魅惑與掌控一切的威嚴完美融合,形成一種令人窒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矛盾吸引力。
然而,這位魔門巨擘,此刻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卻失去了慣常的從容與掌控。那雙足以魅惑蒼生的眼眸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駭然,以及一絲……茫然!
她接到心腹急報,得知女兒單美仙在西湖尋她,心中記掛,兼之對能讓女兒主動尋找自己的“青年”有些好奇,便星夜兼程趕回。方才悄然接近,本欲先觀察一番,卻不料正好聽到了易華偉那番關於魔門生死的驚世駭俗之論!
從易華偉冷酷地宣判滅情道、邪極宗等分支的死刑,到精辟地剖析陰葵、間、補天、天蓮四脈的核心價值與定位,再到最後那石破天驚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帝王箴言……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祝玉妍的心上!
尤其是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蘊含的是足以顛覆她數十年認知、直指皇權統治核心的無尚智慧!它像一道撕裂迷霧的閃電,瞬間照亮了一條她從未設想、也不敢想象的魔門生路!那宏大的格局,那冷酷的取舍,那對天下大勢洞若觀火的掌控……這絕非江湖草莽,甚至不是王侯將相所能擁有的視野!
這是執掌過社稷神器,真正定鼎過乾坤的……帝王心術!
更讓她心神失守的是,易華偉言語間自己的點評。
“為情所困,為恨所驅,困守於宗師門檻之前,其執念之深,反成其枷鎖”……這寥寥數語,如利劍般精準地刺中了她內心最深的隱痛與魔障!直指她修為停滯、無法窺破最後一步的根源!
心神劇震之下,那早已融入骨血、收發由心的天魔氣場,竟不受控製地泄露了一絲,雖然極其微弱,卻足以被易華偉瞬間捕捉!
此刻,被易華偉一語道破行藏,祝玉妍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但那雙魔魅的眼眸深處,震撼與探究的光芒卻如實質般刺向易華偉。
“閣下好敏銳的靈覺!”
目光在易華偉那身月白長衫和深邃平靜的麵容上流轉,最終落在他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上,聲音裡帶著一絲奇異的探究與凝重。
朱唇輕啟,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慵懶、磁性,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如同最上等的絲綢滑過心尖,足以讓任何聽到的男人骨頭酥軟,勾魂奪魄:
“更難得的是閣下這番高論,當真是……石破天驚,震古爍今。竟能為我聖門指出這樣一條……通天之路?”
蓮步輕移,赤裸的玉足在船板上留下一串無聲的印痕,深紫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漾開優雅而危險的弧度。她並未直接登上易華偉所在的畫舫,但那無形的氣機已然跨越水麵,牢牢鎖定了易華偉。強大而充滿誘惑壓迫感的天魔氣場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湖麵似乎都因此而微微凝滯。
“隻是,”
祝玉妍的唇角勾起一抹顛倒眾生的弧度,眼神卻銳利如刀鋒:“閣下對我聖門諸脈如數家珍,判生死,定價值,更對妾身這點微末修為的‘枷鎖’洞若觀火……這份眼力與見識,實令妾身心驚膽戰。不知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又為何對我聖門之事,如此‘關心’?”
最後一個字落下,那勾魂奪魄的嗓音裡,已然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殺意與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死死盯著易華偉,仿佛要穿透他那平靜的表象,看清那軀殼下隱藏的、足以攪動天下風雲的恐怖靈魂。腳下的船板,在她無意識散發的勁氣下,無聲地裂開幾道細紋。
“娘娘親?!”
單美仙聲音微顫,手中的團扇“啪”地一聲掉在船板上。看著母親那從未有過的失態,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她知道,母親的心防,也被眼前這位“公子”徹底擊穿了!那“水能載舟”的八個字,對一位追求力量與權勢的魔門陰後而言,其衝擊力遠比自己更甚百倍!
祝玉妍移目,紅唇微啟:“美仙,多年不見,你倒是…找了個好靠山啊。”
目光在易華偉身上一掃而過,紫瞳深處閃過一絲凝重。她堂堂陰後,天魔大法已臻至第十七重境界,隱匿氣息之下,竟被此人一語道破行蹤!
易華偉平靜地與祝玉妍對視,絲毫不受那天魔魅功的影響:“陰後遠道而來,何不移步一敘?”
祝玉妍眼中紫芒大盛,紅唇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小郎君好膽識,見了本座還能如此鎮定。方才那番言論,倒是…頗有見地。”
她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飄起,玄色裙裾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如同暗夜中綻放的妖。沒有借力,沒有踏水,就那麼憑空橫跨十餘丈湖麵,輕飄飄地落在易華偉所在的畫舫船頭,點塵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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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婉晶看得目瞪口呆,藍寶石般的眼睛裡滿是震撼。這就是傳說中的外祖母?那個讓母親又愛又恨的陰後祝玉妍?她比想象中…更美,更可怕!
祝玉妍落地後,目光在單婉晶臉上停留了一瞬,紫瞳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又恢複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這就是我的小外孫女?倒是…生得標致。”
單美仙下意識將女兒護在身後,聲音帶著幾分緊張與倔強:“娘親突然現身,所為何事?”
祝玉妍輕笑一聲,笑聲如同銀鈴搖曳,卻讓人心底發寒:“怎麼?做女兒的千裡迢迢來找娘親,做娘親的還不能來看看了?”
她轉向易華偉,紫瞳中閃過一絲探究:“更何況還能見識到如此有趣的年輕人。”
“年輕人?”
易華偉不置可否一笑,負手而立,月白長袍在湖風中輕輕飄動,與祝玉妍的玄色衣裙形成鮮明對比。一白一黑,一靜一動,如同陰陽兩極,在西湖瀲灩的波光中對峙。
“陰後既然已聽到在下方才所言。”
易華偉開門見山:“不知有何見解?”
祝玉妍眼中紫芒流轉,紅唇微抿:“小郎君好大的口氣,張口就要我魔門自斷臂膀?”
她聲音依舊柔媚,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你可知,滅情道、邪極宗那些老怪物,哪個不是活了幾十年的老不死?你說斬就斬?”
易華偉目光平靜如水:“腐肉不除,新肌不生。陰後若隻求苟延殘喘,大可繼續與這些毒瘤為伍。若想為魔門謀一條通天之路…這便是唯一的選擇。”
祝玉妍瞳孔微縮,身上玄色衣裙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畫舫周圍的湖水竟開始微微沸騰!
單美仙臉色大變:“娘親!這裡是西湖!”
祝玉妍冷笑:“怎麼?怕我傷了你的…小情郎?”
目光在易華偉與單美仙之間來回掃視,帶著幾分譏誚:“難怪這些年對邊不負那廝恨之入骨,原來是…另有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