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靜得知苟晞的率領的大軍抵達穎川的時候,正在看李睿練武。
其實說練武也不對,更準確的說是正在單方麵挨打。
打他的人正是北宮純。
北宮純還真是說到做到,說了讓他早點起床練武,真就一大早便將他從溫暖的被窩裡拎出來,扔給他一副盔甲讓他跟自己對打,而且沒有半點放水的意思!
憑心而論,李睿的戰鬥力還是很不錯的。那個被匈奴戰馬撞死的倒黴蛋身為長年抱著一副一百二十磅以上的強弓苦練射箭的猛人,力氣遠比一般人要大————力氣小的根本就拉不開這樣的強弓,而李家培養他走的是全麵發展的路子,不光要練射箭,騎術、刀法、馬槊、拳腳功夫,通通都要學,十年如一日地苦練,早就練出了一身本領。隻可惜,他這點本領在北宮純這種帶著一百黑鷹劍士就能衝垮王彌數萬叛軍的猛人麵前,根本就不夠看,幾個回合下來,對練就變成了單方麵毆打。在北宮純眼裡,他渾身上下全都是破綻,怎麼打怎麼有,得虧北宮純不是他的敵人,不然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北宮靜在一邊看著,興致盎然,每當李睿被揍得哀哀直叫的時候,他就會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心情好到簡直要飛起來————現在你知道我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了吧?還有,你個混蛋居然敢懷疑我們北宮家女兒的顏值,揍死你也活該!
可惜,來自洛陽的壞消息將他的好心情破壞得一乾二淨。
這個壞消息是羊繡的家將帶來的,他行色匆匆的上山,麵帶喜色的對羊繡說:“小姐,家主讓你馬上帶領家兵家將返回洛陽!”
羊繡不滿:“好好的為什麼要讓我回洛陽?我在宜陽過得就挺好,不想回去!”
家將說:“家主說了,東平郡侯大軍已經抵達穎川,即將到達洛陽,洛陽城中即將發生天翻地覆的巨變,讓你趕緊把家兵家將帶回去。”
羊繡愕然:“東平郡侯?就是那個有著‘屠伯’之稱的大將軍苟晞?”
家將說:“正是。”
北宮靜在一邊聽得一清二楚,頓時色變:“屠伯不是正在青兗二州與曹嶷叛軍作戰嗎?怎麼跑到穎川來了!?”
這將遲疑了一下,說:“好像是陛下下密詔召他入京勤王的。”
北宮靜又驚又怒:“簡直是胡鬨!陛下不知道屠伯跟太尉勢同水火,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嗎?現在太尉在澠池與胡虜對峙,他卻下密詔召屠伯入京,這是想乾什麼!?”
家將低頭,低聲說:“廟堂之上的事情,驃下一個小小的家將,怎麼說得清楚。”
北宮純沉聲說:“這恐怕不僅僅是陛下的意思,斷然少不了羊侍中他們也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北宮靜問羊繡:“這是真的嗎?”
羊繡蹙著眉頭,說:“我也不清楚,但聽我哥說,家主這段時間跟青州那邊書信往來很頻繁……”
北宮靜隻覺得頭都要炸開來了:“羊侍中這是想乾什麼啊?形勢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點好轉,他便把屠伯拉過來要與太尉火拚,這是怕洛陽淪陷得還不夠快,大山完蛋得還不夠快嗎?”
北宮純歎氣:“當道諸公和陛下早就被權力和仇恨蒙蔽了眼睛,隻想不擇手段扳倒那個老烏龜,他們何曾在意過大晉的死活……”連連搖頭,見李睿似乎要停手讓自己處理這件事,他刷刷刷一連幾刀,將李睿逼得手忙腳亂:“沒事,你繼續,我邊聊邊打就行了。”
李睿:“……”
發自內心的有種吐血的衝動。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人家都說獅子搏兔亦儘全力,北宮純倒好,一邊聊八卦一邊跟他打,還將他揍得滿頭包,儘全力?可拉倒吧,撐死也隻能算是邊打盹邊隨意扒拉兩下,就這兩下便打得他左支右拙了!
他娘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點!
羊繡一向像晨星一樣璀璨的眸子也變得黯淡,搖著頭說:“家主做得不對……甚至可以說是大錯特錯了!老烏龜再不是個東西,他也擋住了胡人主力,讓洛陽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機,怎麼能在他背後捅刀子呢?這太不應該了!”
北宮靜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北宮純說:“爹,茲事體大,我得先回宜陽,有空再來看你!”
北宮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