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往圈子外一跳,叫:“我也去!”
北宮純刷刷兩劍又將他逼了回來:“你去什麼去!就你這三腳貓功夫和這張毫無遮攔的嘴,去了也是添亂!”
李睿不服氣:“將在謀而不在勇,我武力是不大行,但我智力高,可以幫忙出主意!”
北宮純冷笑,一連幾劍,劍身重重的拍在李睿的頭盔、肩膀、大腿上,發出當當聲響,疼得李睿呲牙咧嘴:“將在謀而不在勇?你告訴我,你這個智力超群的智將麵對我這個莽夫,除了被我打著玩之外還能做什麼?嗯?還能做什麼?”一邊收拾李睿一邊叮囑北宮靜:“凡事不要勉強,問心無愧就好。我北宮家兩次千裡馳援解洛陽之圍,已經對得起大晉了,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卻做,不必想太多,我這個當爹的彆的能耐沒有,給你兜底還是可以的!”
北宮靜跪地一拜,說:“孩兒去了!”說完起身,帶著那二十名黑鷹劍士大步流星的朝山下走去。
羊繡繃著小臉緊緊跟上,李睿?早就被她當空氣給忽略了。
李睿又跳又叫:“等等我啊,我也去!我也去!”
北宮純一腳將他踹了個四腳朝天:“去什麼去!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留在這裡,把你這三腳貓功夫好好磨練一下!”
李睿氣得夠嗆:“什麼叫把我這三腳貓功夫磨練一下?我看你就是自己在這首陽山上呆著太過無聊了,想把我抓過來當沙包揍著玩!”
北宮純陰森森的說:“小子,你猜對了!”
看著北宮靜騎馬不顧滿山大雪飛馳下山的身影,他眉頭緊緊的擰起,低沉的喚了一聲:“羌昱!”
一身材高大、皮膚白皙、藍眸鷹鼻的黑鷹劍士應聲上前,抱拳行禮:“驃下在!”
北宮純說:“我放心不下靜兒,你帶三百人去幫他一把。”
這位名叫羌昱的黑鷹劍士遲疑:“家主,你身邊總共就五百人,本就勢單力薄,驃下再帶走三百,那……”
北宮純說:“放心,老烏龜不敢動我。”
羌昱說:“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北宮純說:“沒有萬一。當初我帶著一百人便衝垮了王彌幾萬叛軍,如今有兩百勇士在手,想走的話誰攔得住我?倒是靜兒,他的部曲在新城、杓柳、宜陽三戰中損失極大,新吸納的部曲又還沒有培養好,戰鬥力已大不如前,又遭逢這巨大變故,胡人很可能會卷土重來,我怕他抵擋不住!”
李睿爬了起來,說:“將軍,你這麼擔心少將軍,為什麼不索性親自帶這五百人下山去幫他?”
北宮純嘴角扯了扯,自嘲的說:“親自帶這五百人下山?隻怕我這一下山,不光是那個老烏龜,連陛下和忠於陛下的那些大臣都睡不著了!”
李睿頓時就明白了。
北宮純兩次千裡馳援,解洛陽於倒懸,“涼州大馬,橫行天下”的英名已遠播於四海,聲望之隆,不光是司馬越,連天子都忌憚不已。也沒辦法不忌憚,自西周開始,中國便確立了德、忠、孝三位一體的價值觀,身為天子,這三樣缺一不可。“德”為天下信服,“忠”為百官認同,“孝”為百姓遵從,統治才能長久。尤其是那個“德”,看起來虛無縹緲,可缺了它,就算你有霸王之勇,韓信之智,也彆想承接天命!
那司馬家是個什麼情況?
德,他們壓根就不敢談,光天化日在鬨市中捅死天子,還談什麼德?忠也不敢談,父子三代謀國,談什麼忠?就隻剩下一個孝了,司馬駿、司馬攸等一票宗室王都是以孝聞名天下,尤其是司馬攸,王元姬去世的時候他極度悲傷,一連數日水米不進,得司馬炎親自下令他吃東西,這才進食。可光靠孝是統治不了這神州大地的,司馬家開了一個極壞的頭,那就是什麼德啊忠啊信啊義啊,通通都一邊去,老子玩的是兩步走:兵強馬壯者得天下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兩步走的結果就是天子不再神聖,蠻夷不再敬畏,權臣不再忍耐。當天子的門檻這麼低,隻要拳頭夠硬就有機會,誰還按捺得住?持續十幾年的八王之亂就是兩步走戰略對司馬家的反噬!
而北宮純呢?兩次千裡馳援解洛陽於倒懸,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其德大矣!國家危難之際親率敢死之士衝陣,摧敵鋒於正銳,挽狂瀾於極危,其忠心日月可鑒!司馬家最缺的東西他都有,還武力值爆表,這樣一號物,人不管對胡人還是對司馬家,都是大伊萬級彆的核彈頭!他要是下山重返戰場,不光司馬越,洛陽城中那位天子隻怕都睡不安穩了!
在他風頭正勁之際將他打發到首陽山來守陵,可不僅僅是司馬越一個人的意思。司馬越恐怕也沒那個能耐讓他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守陵,這背後沒有天子的影子,鬼才信!
想明白了這一層,李睿隻能長歎:政治啊,太他媽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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