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
“懇請大王以大局為重!”
“大王,楊大使已候見多日,大王禮當召見。”
……
剛剛清晨的王府正門外,一片跪伏在地的腦袋。
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按察使司的,都指揮使司的,甚至巡按山西的禦史,再加上太原府等各級文武官員還有大批府學縣學的生員,地方的耆老,一大早就堵在了這裡,然後勸諫晉王召見楊大使……
很合理的要求。
於禮楊豐是友邦使者。
友邦使者到晉藩,晉王當然要接見的。
於理楊豐是來查案是欽差。
發現案情涉及晉王,所以求見晉王問案情也是很合理的。
總之,你得見。
你總是這樣躲著不見是不對的。
“看看,都是一群老狐狸,沒一個公忠體國的,都是想著明哲保身,想著把大王推出去給他們擋槍!”
城樓上魯王妃冷笑道。
她身旁當然是她的好嫂子。
不過晉王妃比她大的多,現在得三十出頭了,這個其實也不是晉王的原配,後者洪武九年就死了,但這個的情況和魯王妃一樣,都是姐姐死後嫁給姐夫。她其實是謝成的另一個女兒,晉王原配的妹妹,很顯然老朱經常乾這種事情,魯王妃死了妹妹繼續嫁魯王,晉王妃死了妹妹繼續嫁給晉王,這個王妃後來倒是一直活到了永樂十八年。此刻她正默默看著外麵的袞袞諸公,至於魏國公徐輝祖,這時候正在王府裡,和這些人一樣試圖讓她丈夫見楊豐。
而且態度很堅決,和晉王鬨的很不愉快。
“大王斷不能見他。
這廝在京城出了名的狂悖,都敢在承天門殺人,對著陛下開槍,沒什麼他不敢做的,更何況他與大王有舊仇,當年的事可是一直耿耿於懷,此前在京城就公然宣揚,晉王與他不共戴天。
這次就是來報仇。
隻要大王與他見了麵,那必然逃不過他毒手。
也彆說弄個替身。
如今他身邊幾萬刁民,其中不乏太原本地商人士紳,我進城時候還看到幾個儒生在裡麵,這裡麵必然有認的大王之人,萬一被他識破,更是給了他把柄。
也彆說多找些護衛保護。
這廝不但武力絕倫,就如項羽李存孝般勇猛,且身上火器無敵。
當初承天門那麼多侍衛,都不能擋住他向陛下開槍,難道王府護衛比陛下侍衛還強?當年齊王還是在數千護衛保護下,還不是遭他毒手?如今變成傻子,連吃飯都不會,還如幼童般尿床,鄧家妹妹整日以淚洗麵,大王若與他相見,縱然不被害死也得變成齊王般。”
魯王妃繼續蠱惑她嫂子。
她現在的任務就是儘可能恐嚇她嫂子和大伯,讓晉王堅定不見楊豐的信念。
後者本來就不想見。
他自認為有恃無恐。
反正他就是不見楊豐,外麵楊豐鬨就鬨唄。
隨便鬨。
罵他先人也無所謂。
打砸官府隨便。
搞出民變來也沒什麼。
因為最後鬨出事還是徐輝祖的責任。
徐輝祖才是鎮守武臣,晉王隻是山西的一個藩王,至少目前已經沒有權力管山西軍政事務,所以山西的穩定是徐輝祖職責,隻要他被逼無奈選擇和楊豐動武,那在這場儲君之爭中也就隻能選擇支持朱允炆了。
皇太孫可不會管那麼多,楊豐是來給他解決掉晉藩的,楊豐是他一夥的,那誰阻撓楊豐誰就是敵對的。
被迫?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你可以被迫與我作對一次,那你就會被迫與我作對無數次。
理由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這樣做了。
所以隻要他這次站在皇太孫的對立麵,那就隻能一直站在對立麵,這種事情上沒有回頭路。
所以晉王穩坐釣魚台。
現在魯王妃一蠱惑,那他就更堅定了。
畢竟魯王妃已經向他證實了楊豐在京城的那些事跡,雖然晉王已經通過那些死士,對楊豐多少了解,但這種了解和通過魯王妃了解的,給他的感受完全不同。
再說那些死士也沒在現場看楊豐朝他爹開槍啊!
“我記得外麵頗有流言,說妹妹與楊豐交往頗多?”
晉王妃突然笑容詭異的說道。
“姐姐,你也信這種混話?妹妹我不過是在公主那裡存了些養老錢,故此去過幾次他那裡,結果就被一些彆有用心的狗東西給盯上了,咱們姐妹從小親近,若姐姐都不信我,妹妹就隻能從這城樓跳下去以證清白。”
魯王妃說道。
說著還仿佛真要跳般,很傷心的扶著欄杆。
這個流言早就有了。
但最終淹沒在關於楊豐的眾多流言當中。
彆說是魯王妃,就連齊王妃和楊豐私通的流言都有,這些造謠的簡直喪心病狂,齊王妃多麼賢良淑德,在青州儼然活菩薩,他們連這樣的賢妃都能造謠。
無恥!
無恥至極!
“這些彆有用心的狗東西,的確就喜歡造這種謠,姐姐當然不會信,不過如此算來,妹妹與那楊豐終究也是認識。”
晉王妃拉著她,但很平靜地說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這樣演戲給誰看啊!
“姐姐何意?”
魯王妃警惕地說道。
這個女人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
“城外剛剛送來的密報,有人想收買楊豐,由他帶著外麵刁民鬨事,驅逐我晉藩,如今已經不單單是大王與他的爭端,而是關係我晉藩存亡。若妹妹的確與他相識,姐姐我想請妹妹走一趟,問問他到底想要什麼,說到底他與大王的那些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他想要錢?
我們可以給他些錢。
他想要女人,我們也可以給他。
想來外麵那些人能給他的,我們晉藩也能給的起。
隻要他放過大王,那要什麼好處可以直說,若他能答應收了好處之後就放過大王,那大王也可以安排與他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