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進攻的失敗,當然不會讓謝成退縮。
準確說是皇太孫不會退縮。
實際上皇太孫正躊躇滿誌,準備借助這場戰爭展現自己的武德。
畢竟他是代表武將集團的。
他要展現出軍事上的才能,讓人們看看,不僅僅他四叔是戰神,他也一樣所向無敵,這是他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而且神機營也是他主要負責訓練,全部都是最新式武器,代表著大明軍事改革的成果,也是未來明軍的可以說樣板,這種情況下更要趁機檢驗。
所以對天井關的進攻繼續,前方缺什麼就補什麼。
要更重型火炮?
配上!
兩斤炮彈打不動城牆,那就鑄造六斤炮彈的……
當然,六斤炮彈的運不上去。
天井關的青壯能把實際上相當於六磅炮的大炮運上去,是因為天井關本來就是最後的防線,過了天井關再走十幾裡相對好走的山路,就走出太行陘了。但從南邊山外到天井關則是幾十裡難走的多的山路,其間類似天井關的險要之地還有好幾個,比如碗子城,孟良寨等,從北向南到天井關容易,從南向北到天井關,想把重炮運上去,至少目前來講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過這並不難解決。
上臼炮唄!
“這一仗讓大明戰爭技術水平直接跨越了兩百年啊!”
觀戰中的楊豐感慨著。
現在這場攻防戰真的讓大明軍事技術跨越最少兩百年,因為皇太孫把臼炮開花彈都用上了。
一門門打九斤開花彈的青銅臼炮在麻袋堆起的炮壘後麵,向著天井關的山頭發射炮彈,這些炮彈在關城內不斷炸開,雖然威力有限,但卻將整個山頭籠罩在黑煙中,看上去仿佛整個山頭在燃燒。
偶爾還有引信燃燒過快的炮彈如同禮花在天空炸開。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張纓疑惑地說道。
她在看山頭上。
在望遠鏡的視野中可以看到那些守軍正在挖掘壕溝。
好吧,他們是在挖戰壕。
開花彈其實很難打到城牆上,畢竟就那麼窄一道石頭城牆,這時候臼炮幾乎沒有任何精度,能把炮彈打進城內就很好了,不能指望它們命中幾米寬的城牆。而十二磅臼炮開花彈那點威力,其實就是個現代手雷,這還是楊豐給他們改造火藥配方,而且裡麵加了白糖的,但落在城牆下依然毫無殺傷力了。它們真正的作用是對城內進行打擊,也就是那些居高臨下射擊的速射炮,後者的炮手,運輸彈藥的青壯,全都暴露在開花彈的殺傷範圍中,而一旦它們引燃火藥桶就能收獲大量殺傷。
但守軍居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壕溝來對付這個。
關城內的山頭是土山。
他們迅速分散開速射炮,然後挖掘壕溝以運輸彈藥。
至於彈藥來源……
寧山衛就有軍火庫,那些軍戶既然參戰,當然把軍火庫打開,而且後方還在繼續生產當中,明軍各地的衛都有配套軍火製造體係,造火藥的工匠並不缺,甚至山西這種可以說武德充沛的地方,民間都有不少會製造火藥的工匠。
雖然他們的原料不可能充足,但至少短時間內還不至於斷了。
“這才是百戰老兵!”
楊豐說道。
的確,百戰老兵的優勢,不僅僅是他們會打仗,而且還會在最短時間內根據戰場情況做出改變,神機營的炮火猛烈,那就挖個壕溝,所有人都在壕溝裡調動,炮彈和子彈不就打不著了嗎?
不僅僅是壕溝,這些壕溝上還堆起足以抵擋炮彈直射的炮壘。
然後那些速射炮就在土牆保護中向外射擊。
外麵的進攻依然猛烈。
神機營的精銳們甚至乾脆脫了他們的布麵甲。
這是夏天。
穿這東西戰鬥撐不了多久。
雖然不穿容易中箭挨子彈,但穿著也擋不住子彈,既然這樣還不如乾脆拿個盾牌,他們就這樣頂著城牆上飛來的箭和子彈,抬著梯子,推著臨時製作的盾車向前。在他們後麵結陣的火繩槍手站在木板的護盾後,頂著速射炮的炮彈,以十輪射的方式不斷將子彈射向城上以壓製守軍。推到城牆下的盾車後麵,一個個隱藏的擲彈兵突然冒出,然後將手雷向著城牆上投擲。
不過很快城牆上也有人撿起還沒爆炸的手雷扔回。
半空中手雷炸開。
甚至還有射雷槍……
就是初級版槍榴彈,槍口是杯子狀的,和正常裝彈一樣,隻不過把原本的子彈換成一個小手雷,這本來就是楊豐給明軍設計攻城用的。
神機營是體係化的火器軍隊,野戰,攻城,防禦全都得會。
現在正好用上。
一張張搭在城牆的梯子上,赤膊頂著盾牌的士兵奮勇爭先。
城牆上的女牆後麵,同樣悍勇的守軍用長矛捅,用石頭砸,扔下手雷炸,硝煙彌漫中是血腥的搏殺。
“走吧,這裡短時間內打不開,現在後勤才是最關鍵的。”
楊豐說道。
的確,這裡短時間內打不開。
本來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古老要塞,彆說還有火器,隻要是真心防守,他們就是純粹用冷兵器也能抵擋一段時間。哪怕神機營和之前偷襲的一樣繞過去也沒用,沒有後勤補給的神機營,就算爬過山溝,也得麵對後麵無數青壯。
他和張纓隨即下山。
他們剛回到前往澤州的路上,一隊增援的青壯就到了。
“關城不用去了,那裡的人已經夠多,有知道路繞到星軺驛的嗎?”
他問為首的。
“大使,那邊有條溝,能到星軺驛後麵。”
為首的說道。
“帶著他們,去偷襲星軺驛,後麵運來的彈藥都在星軺驛,要是星軺驛的兵多,你們就藏在後麵路上,襲擊他們的運輸隊,小心點頭頂的那個熱氣球,上麵的觀察員有望遠鏡,幾裡內都能看見,弄些帶葉子的樹枝插身上,走的時候彆出林子。”
楊豐說道。
熱氣球是戰場指揮的核心。
這東西就懸在天井關上空,甚至可以用信號旗向地麵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