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上已經沒有潛水鐘了,因此我和施耐德教授使用了高壓金屬潛水服,我自信自己的身體素質,即使沒有潛水鐘,我的下潛極限也能達到大約八百米深。”
“教授看上去也是綽綽有餘的樣子,我知道教授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過手了,不過看起來他的身手依舊不錯,至少身體素質沒有落下。”
“我們在破冰船的兩側分彆下船,散開搜索,這是最合理的救援方法,破冰船上有校工部的人負責拉動絞盤帶我們上來,我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這次下潛和平時下潛貌似沒什麼不同,但是我很焦躁,因為我一路向下卻什麼都沒有找到,無論是學長學姐還是eva,他們就好像被這片深不見底的汪洋吞噬一般,水波平靜,但我平靜不下來。”
“終於,我下潛到了五百七十米,也就是下潛小隊出事的水域,通訊頻道裡的教授也到達了同樣的深度,我們漂流在這片大海同樣的深度,舉目望去看見的隻有海水,一片絕對純淨的海水,我使用高強度聚光燈掃描,卻沒有找到屍體,也沒有血跡。”
“你們當時下潛是因為檢測到了龍類的心跳?那你們定位龍類的深度是多少?”
“龍類胚胎在大約700米深的海床上,從海床資料分析,那裡是一處海底山脈的山峰我擔心潛水鐘如果沉到海底山脈的凹陷處,即便裡麵的人還活著也無法打撈了。”
“不過我卻忽略了一件可怕的事,海水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它還沒有結冰,隻是因為海水的凝固點比純水低。”
“龍類的領域……尼伯龍根。”
有過類似體驗的顧北立刻明白了:“龍類已經孵化,你進入了他的領域。”
“是的。”
芬格爾點了點頭:“不止是我,教授也是,我完全沒有注意通訊頻道裡已經沒有了教授的聲音,尼伯龍根切斷了我們的信號,直到我又下潛了30米,才突然發覺自己和教授失去了聯係。”
“我置身於這片冰海的中央,六百米的深度,我的氧氣就要耗儘了,我不得不準備返回水麵,這時我發現海水中開始凝結出細長的冰絲。”
“自然結冰的狀況絕不是那樣,每根冰絲的長度是幾米甚至幾十米,細的就像蜘蛛絲那樣,這些冰絲迅速地增加,縱橫交錯,就在我的注視間變成冰棱。”
“我被擋住了,我用拳去打那些冰棱,還好,它們還比較脆弱,我能夠輕易打碎,但我的氧氣存量已經不夠了,我焦急地呼叫冰上的同伴,但我聽不到任何回應,我明白,這個時候,或許隻能靠我自己了。”
“我憋住一口氣,開啟了言靈,青銅禦座帶來的強大的增幅讓我直接撐爆了繁重的高壓潛水服,數萬噸海水硬生生衝擊在我身上,還好青銅禦座的效果足夠強勁。”
“我丟掉了潛水服,然後順著納米纜繩,頂著幾萬噸的壓力,硬生生爬回破冰船。”
說到這裡,芬格爾露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後怕表情,這次經曆讓他直到如今都難以忘卻。
緩了緩,芬格爾接著說:“我逃脫了,不過這隻是運氣好,因為那條龍在兩個目標中間選中了施耐德教授,所以我才有時間逃過一劫。”
“至於施耐德教授那邊的經曆,我也聽他說過一些,想對於我的求生之路,或許你對教授怎麼活下來的會很感興趣。”
顧北毫不掩飾自己的本性,點了點頭:“沒錯,我非常感興趣。”
芬格爾聳了聳肩,把煙頭撚滅,又點上一支。
“我說了,我能夠逃脫,完全是運氣好而已,因為那隻龍類選中教授,所以給我留下了充分的逃脫時間,但是教授的經曆可就沒那麼好了。”
“因為那條龍,就在他的身邊。”
“教授不愧是教授,經驗非常豐富,他幾乎是瞬間意識到了這一點。”
“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即將死亡,教授並沒有閉上眼睛,而是將眼睛死死瞪大,像是聚光燈一樣四下掃射,因為他不想死前連對手的真麵目都沒有見過。”
“然後他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氣從背心滲透進去,潛水服裡有很厚的隔熱層,即便外麵是零下也不該那麼冷,但他偏就是感覺到了。”
“教授描述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對著你的背心吹氣,但這個「人」吹的氣是絕對零度的。”
“教授轉身把燈光指過去,可就在那一刻,聚光燈電池耗儘,不過還好,周圍沒有立刻黑下去,餘光在水下維持了大約一秒鐘,而在那一秒鐘裡,教授同時看見了兩種不同的東西。”
顧北越來越有興趣了:“兩種不同的東西?”
“一種是極其巨大的黑影,它的體積像一條藍鯨甚至更大,第二種則是無數的鏡子,四麵八方都是交錯的棱鏡,每個棱鏡裡都倒映著相同的景色。”
“他同事看到了這兩種東西,然後就我感覺到了有股氣流或者水流噴吐在麵罩上,極度嚴寒讓聚酯材料的麵罩瞬間粉化,那股寒流直接衝入靈魂深處,他失去了意識。”
“還好的是當時我已經順著纜繩爬回了破冰船,翻上甲板後的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喊人拉絞盤,因為我的四肢已經僵住了,就算是青銅禦座也不能阻擋那種寒冷的侵襲,而且還有巨大的水壓,差點把我擠壓成一張肉餅。”
“校工們的工作效率很高,沒一會兩把變成了一條凍魚的教授吊出了水麵,醫生說他遭遇極其寒冷的水流,一瞬間腦部溫度就下降到無法思考的地步,因此他最後的記憶應該是錯亂的,介乎真實和夢境之間。”
故事講完了,顧北起身從酒櫃裡摸出兩支純麥威士忌。
顧北是不喝酒的,楚子航也不喝,不過兩人的宿舍不知道什麼時候成為了小團體的集會,現在偶爾芬格爾和凱撒還有諾諾會跑過來,以後說不定還有誰,所以顧北就未雨綢繆,在寢室內添置了一個酒櫃。
酒櫃裡金酒、雪利酒、白蘭地、威士忌、乃至於珍藏級的氣泡酒,樣樣俱全。
喏,這不就用上了。
顧北沒有拿酒杯,隨手去掉蓋子,將其中一瓶遞給芬格爾。
芬格爾一言不發的接過,然後灌進喉嚨裡。
就像那個改變了命運的夜晚。
如今的烈酒再也無法燃起他的激情,酒液流動,一會灼燒喉嚨,沸騰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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