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某高檔公寓,肖淩雲在從穀歌總部返回之後就回去休息了。
此前在路上跟徐蒼通過話了,徐蒼也不知道發什麼瘋,一直讓肖淩雲休息休息。肖淩雲有一種莫名而來的預感,仿佛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心情極其激動,哪裡有任何休息的念頭。
不過,一到家裡,肖淩雲便是困意襲擾。
沒法子,從落地美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先去了蘋果,然後再輾轉去穀歌,嚴格意義上,他已經超過二十八個小時沒有合眼,雖然精神依舊旺盛,但是在片刻安息後,疲累感還是侵襲上來了。
回了公寓,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不過,或許是心裡有事,肖淩雲隻是小憩了片刻,睡得極淺,很快便是在一陣喧鬨中被吵醒了。
“什麼情況?”肖淩雲揉了揉眼睛,意識逐漸清醒,能從窗外傳來陣陣混亂的叫嚷聲,這讓肖淩雲頗為厭煩。
這裡是高檔社區,不該有這種擾民的情況發生才對。
這睡意一去了,那就回不來了,打了個幾個哈欠,肖淩雲下床立於窗外,邊是喝水,邊是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發覺樓下廣場上全是在奔跑的人,而且人流極其混亂,怎麼越看越是像在逃難似的。
“什麼啊?”肖淩雲差點兒一口水嗆到,眺望遠方,在鱗次櫛比的高樓中一根衝天的煙柱很是顯眼:“起火了?”
肖淩雲將水杯放到一邊,心中充滿了疑惑。
隨手打開電視,都沒有調到什麼新聞節目,第一個節目就是在插播特訊,畫麵正是世貿大廈撞擊的畫麵。
肖淩雲人都看傻了,花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從新聞中也大致了解了現在的情況。
“世貿大廈被一架劫持的767撞擊?”肖淩雲呢喃自語,腦中急速地運轉著,那這種行為是不是在某種意義上是對美國本土的襲擊呢?
而且在新聞特訊中還寫明了,現在全美領空已經處於禁航狀態,這個行政命令已經能說明很多了。
徐蒼器重肖淩雲是有原因的,至少在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砸下來後,肖淩雲很快就從其中緩過來了,並且嗅到了一絲巨大的機遇。
很快,肖淩雲跑回臥室,一邊翻衣服,一邊給徐蒼撥去電話,但是一直顯示無法接通,嘗試數次後才想起來徐蒼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飛機上。
暗罵一句自己睡糊塗了,連忙給另外一人撥去了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下來,肖淩雲急忙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在哪兒?在家啊,剛到家。”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這是肖淩雲來美之後雇傭的一個專職司機,也是華人。
“你趕緊過來。”
“有事?”司機隨口問了一聲:“去哪兒?”
肖淩雲低聲道:“去紐交所。”
......
此時,在都港區芝公園東京塔特彆瞭望台上人來人往,每到晚上,就會有大量遊客會特意上來這裡俯瞰整個東京。
東京塔在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大瞭望台,在兩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特彆瞭望台,麵積要比大瞭望台小很多,但是因為登高望遠,視野要好很多。
然而,此刻在特彆瞭望台上邊沿的區域,不少情侶正在此處欣賞美景,區域內還有不少觀光望遠鏡,其中就有一個女孩子在男友的陪同下利用觀光望遠鏡掃視四周。
在掃了一通東京市區後,將望遠鏡上移,想要看看夜空的星星。
然而,在那璀璨星空之中忽地閃過一個亮點,拖著長長的尾焰向著低空飛掠而去。
“流星?”女孩子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那亮點在視野之中飛速擴大,最終一架左側發動機起火的大型客機映入眼簾,而且這架飛機不是朝著彆處,竟是徑直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俯衝下來。
女孩子嘴巴微張地離開了觀光望遠鏡,男友是背對著欄杆倚靠著,瞧見女友的驚愕的動作,不由笑道:“怎麼了?”
女孩子指向天空之上:“它為什麼往這邊過來了?”
“什麼?”男友一愣,回身順著女友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巨大的火團向著自己這邊衝擊過來:“那是.......”
沒有望遠鏡相助,男友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不管是什麼,隻要撞上東京塔,那麼都不會是什麼可以接受的事情。
台上除了女孩子,其餘還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異樣,一時間場麵大亂。
.......
駕駛艙中,理查德·拜爾原先是打算依從夏疏月的要求先去救徐蒼的,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飛機的狀態不太對,當即吼道:“飛機在俯衝,太快了!”
此時此刻,理查德·拜爾也不能再顧忌夏疏月的要求了,必須先幫助夏疏月。
要是飛機墜毀了,那徐蒼還是要死。
於是,理查德·拜爾直接舍開徐蒼,率先幫夏疏月扯開氧氣麵罩的軟管。
夏疏月儘管惱怒於理查德·拜爾不聽自己的話,但是她也知道此時已經沒有過多糾結的時間了,再度催促:“快幫徐蒼摘下來!”
“我來幫徐蒼摘麵罩,你趕緊控製飛機。”理查德·拜爾急切道,目光掃向外界:“前麵不是羽田機場!?”
在看到風擋視野正中間的那座紅白相間的地標建築東京塔時,理查德·拜爾一愣,旋即大驚起來:“反了,我們的方向對反了,機場在右手邊。”
“你顧徐蒼的事情。”夏疏月急得額頭之上都滲出汗珠了,剛才那道巨響很明顯就是從左邊傳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號發動機為什麼突然出問題,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一號發動機已經報廢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的確相當糟糕,或許是誤觸了駕駛杆,飛機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向下俯衝,要命的是方向還完全反了。
理查德·拜爾一咬牙,也不管飛機了,趕緊去摘徐蒼的麵罩。
夏疏月是有自主意識的,可以配合理查德·拜爾,但是徐蒼已經昏迷了,根本不知道配合,而且此刻飛機是大幅低頭的狀態,理查德·拜爾還需要一隻手撐著,不然身子就會往前傾。
這麼一來,理查德·拜爾嘗試數次都無法將麵罩從徐蒼臉上摘下來。
夏疏月眼見理查德·拜爾始終摘不下麵罩,心中大急,而且她一時無法確定該如何將飛機轉回羽田機場跑道的五邊。
雖說現在他們還有些高度,但是下降率太快了,高度表的數字不斷地變化,速度之快已經有了些許殘影,這下降率怕是超過四千英尺每分鐘。
如此可怕的下降率令得飛機的速度開始迅速升高,不過,好在此前他們刻意調低了速度,此刻速度還沒有超出,但是也已經接近三百節了,再往上漲,那就要超速了。
四千英尺每分鐘的下降率消耗高度是極其驚人了,原本夏疏月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片燈光,但是不消片刻,她已經可以比較明顯地看見東京塔上的細節了。
為今之計,那肯定是要一個右坡度轉向羽田機場的五邊的。
但是,此前為了減小工作負擔,夏疏月沒有太重視橫滾上的對應關係。
從爭取時間角度來說,夏疏月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將俯仰,橫滾和推力值的對應關係全部記憶住。相較於俯仰和推力在進近著陸上的重要性,橫滾是可以比較完美地被方向舵取代的。
本場風很小,用方向舵一點點挪到五邊,保持住航道即可。
這樣是一個很實際的減小自身負擔的方法。畢竟,在聯係到羽田機場管製時,他們已經獲知本場上空沒有飛機起降,他們在水平和垂直空間上擁有完全的自主權。
不過,水平上的方向和垂直上的高度並不是一個等同重要的數據。
飛機方向往左往右區彆不會很大,但是飛機高度低還是高區彆就很大。因此,在取舍上,夏疏月果斷放棄了在橫滾上的努力。
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很合理的取舍在如今這個關頭就顯得格外致命了。
方向舵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副翼,但是前提是在一個受限的範圍內。
方向舵正常情況下是不可用的,因為飛機本身天然的航向穩定性,無需使用方向舵來修正飛機偏流。因此,使用方向舵來改變飛機航向這個動作本身就是在增加飛機的偏流,偏流要是太大就會使得飛機狀態變得愈發不穩定。
因此,利用方向舵改變飛機航向本身就隻能控製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形成一個十度以內的坡度算是比較正常的。再大,那就是在增加自身的危險性。
但是,在如今的一個情勢下,十度坡度的轉彎基本等同於徒勞無功棉,對如今的形勢沒有絲毫改善。
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飛機受損的發動機的位置非常不巧。
一號發動機受損,那麼在操縱上天然就需要抵住一部分右舵,用以抵消推力不一致下的偏流。而這個舵量會隨著二號發動機的推力增加而逐漸增加。
這種為了修正偏流而抵住的右舵本身不會造成飛機向右滾轉,也就是說,如果在之前抵滿右舵,在推力值中間態時,飛機能產生十度的向右滾轉坡度,那麼現在估計就隻能有六度左右。
這種情況下,讓本就缺少往右滾轉手段的飛機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利用方向舵將反方向的飛機航向在短時間內調轉到羽田機場五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想要調轉過來,那就必須使用副翼。
但是,夏疏月偏偏不知道如何大坡度地將飛機右轉出去。
現在飛機的情況很微妙,不能進行大幅度的粗猛操作。要是她一壓側杆,飛機不是往右而是往左轉過去,那就徹底失去了調轉方向的可能性了。
“我先改平?”
為今之計,比較穩妥的方法就是減小飛機的下降率,最好是將飛機改平了,然後再用方向舵緩慢地轉回機場方向。
理查德·拜爾聽到的話,一邊在摘徐蒼的麵罩,一邊反應了下:“可以,你能緩慢增加姿態嗎?現在飛機速度太大,一下子大幅增加姿態容易使得飛機載荷過大。”
此刻,飛機速度已經到了三百四十五節左右,如果沒有電氣係統故障,駕駛艙中的超速音響警告應該是響起來了。
飛機速度太大就不能猛地帶杆,容易損壞飛機機身結構的。
但是,夏疏月看著越來越近的東京塔,也顧不得這些了:“我們超速不多.......操縱粗猛些......應該沒問題的。”
其實,不是夏疏月不想,而是做不到。
實際上,她是看過一個全程的側杆移動的姿態變化的,但是夏疏月記不住,尤其是到現在心亂如麻時,更加難以回憶起來。
她無法完成一個柔和的姿態增加過程,唯有一下子增加熟悉的正兩度姿態。
一旦在發生超速情況後,事後是要在機務本上記錄下超速的最大速度和持續時間的,這就是因為超出最大速度的話就容易對機身結構產生損傷。不過,鑒於餘度概念,這個損傷發生隻是一個概念,並非一定的。
因此,夏疏月存了一絲僥幸心理,就覺得自己一下子猛然增加姿態不會造成大問題。
這個想法是如此順理成章,當然也是無奈之舉。
不過,就在夏疏月即將動杆的前夕,她猛地動作停滯,接著滿臉驚恐地看向後麵。
理查德·拜爾手上動作不停,他還沒有摘下徐蒼的氧氣麵罩,但是將麵罩邊沿扯開了一些,打破了麵罩的密封性,至少徐蒼不會被憋死了。但是,那個口子不大,最好還是儘快摘下。
“怎麼了?”理查德·拜爾注意到了夏疏月的動作。
夏疏月麵色慘白:“有聲音,不好的聲音!”
在頭等艙中,機長驚恐地看著半截已經深入客艙內壁的發動機扇片。
沒錯,剛才斷裂的一號發動機風扇葉片在被甩飛出去後,斜著插入了前部機身之中。飛機機身的結構強度很高,但是那是對於基礎骨架而言,機艙的外表麵實際上就是一層蒙皮,發動機風扇葉片的強度是非常高的,脆弱的蒙皮根本無法抵擋住葉片的衝擊,直接被貫通而過。
或許僅僅是憑著感覺,或許是意識到駕駛艙可能會做些什麼,坐在頭等艙的機長扯起嗓子,驟然暴喝:“機體受損,機體受損!”
此言一出,理查德·拜爾臉色驟變,當即望向夏疏月。
而夏疏月也是手上動作完全停下,現在他們陷入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
飛機的俯仰姿態是被側杆給卡住了,即便是加了油門,那不會使得飛機的升降率有大的變化,反而會讓飛機速度更大,死得更快。而夏疏月又不知道如何柔和地輸入新的姿態信息,如今飛機機體受損,本來就是超速狀態,稍微粗猛地操縱都會使飛機機身解體。
夏疏月可以不動俯仰姿態,但是她就必須將飛機的方向轉向到機場五邊。
不過,這僅僅是飲鴆止渴的方法,因為最終飛機不可能在下降率四千的情況下完成著陸,夏疏月還是要調整下降率才行。
因此,最終的處理方法還是回到了對於俯仰姿態的調整上。可夏疏月心已經亂了,她找不出俯仰姿態與側杆位置的對應關係了。
眼看著地麵越來越近,甚至於東京塔上的航空管製標識都清晰可見了。
東京塔的高度已經遠遠超出一般高樓的高度了,在進近區域內存在這樣一個建築物那就需要特殊的航空管製標識,東京塔的航空管製標識就是塔尖的一個閃爍的紅色燈光。
夏疏月不是僅僅看到而已,而是連管製燈的燈具輪廓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怎麼辦,怎麼辦?”夏疏月越是緊張,越是心亂,她隻感覺腦子一片空白,記得的,不記得的全都是一團漿糊。
在此刻,夏疏月是那般清晰地感受到徐蒼的偉大。
不是說有能力就行,能不能在絕境之中,在壓力巨大的時刻將自身的能力發揮出來才是最為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