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妖法外!
蘇異手中那柄破爛的青銅劍又崩了一個角,一小塊碎片濺出,在他臉上劃出細長的傷痕,血滴流過眼角,令他下意識眯起了一隻眼。
破相什麼的他根本不在乎,隻是稍微分神差點讓積累的勢散去,險些功虧一簣。
莊羽生使出一招“長虹貫日”,這一劍不怎麼精妙,沒什麼變招,卻是側重氣勢,講究一往無前。他也看出了些門道,知道蘇異滑溜,雖一直在躲避,甚至有時姿勢難看,但氣勢卻是一直見漲。
表麵上看是莊羽生一直壓著蘇異,占了絕對的上風,逼得蘇異出不了一劍。然而隻有莊羽生自己知道這種自信滿滿卻久攻不下的難受,不是自己出了問題,而是蘇異有古怪。
必須在氣勢上壓過他,自己才能擺脫這詭異的困局,莊羽生如此想道。
道理是沒錯的,但實際操作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莊羽生劍風飄逸靈動,要在短時間內變得氣勢如虹,太過為難自己。以勢壓人,本就不是他所擅長之事。
氣勢本就是一種難以捉摸的東西,但“卷白一劍”的“勢”卻是建立在對手的痛苦之上,算是另辟蹊徑。
“乘風禦飛”專治各種直來直去。蘇異身形一輕,飄然後退,微微側身,長劍貼著他胸口而過。青銅爛劍朝上一磕,將“長虹貫日”的去勢帶偏,封住了他所有的後招。
直來直去的劍招就是有這樣的缺點,一擊不中後變招的選擇太少,被人堵死了所有去路,便隻能收劍。
蘇異一邊戰鬥,尚有餘力一邊感悟,此時終於有些明白了歸陽子教給他“卷白一劍”的用意。他雖走得匆忙,但歸陽子傳他劍譜一事卻不像是臨時起意。觀那冊子上未乾的墨跡,或許是因為事發突然,不得不將劍譜匆忙趕製,交給了蘇異。
若沒有發生那事,說不定蘇異還有機會在天清殿悟劍。
這一劍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般,隻因他不練劍,不會被使劍的習慣打亂了“九守一攻”的守勢,使起“卷白一劍”來便是事半功倍。
而“九守”也能最大程度地保障他的安全,這或許也是歸陽子沒有傳授蘇異其他武學的原因。隻是歸陽子萬萬想不到蘇異並沒有馬上去鑽研“卷白一劍”,而是囫圇吞棗,瞎學一氣。
莊羽生忙將長劍收回,這一退,在氣勢上已經自弱了幾分,也露出了心口處的空當。
這是一個好時機,蘇異的眼光落在了莊羽生的喉間,就如同那裡有一個靶點一般。雖不是克敵製勝的完美時機,但卻是殺死莊羽生的最佳時機,隻要這一劍能中,便能取他性命。
蘇異沒有猶豫,手腕一轉,劍勢猛然爆發。
“一劍!”
莊羽生瞳孔一縮,汗毛直立。這一劍不帶任何內力,但氣勢卻仿佛也能傷人一樣。防備不及,爛劍的劍尖已越過他的下巴,便要穿喉而過。
這一劍出得不算快,甚至角度都算不上刁鑽,卻是十分突然。所有人心裡都在想著蘇異能防守到什麼時候,能接下莊羽生幾劍。就連見唯一識過這一劍的曦妃仙也是忍不住為他捏了把汗。沒人人認為蘇異會反擊時,他偏偏出手了。
蘇異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瞳孔中的幽藍之色一閃而過,令莊羽生短暫失神,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然而青銅爛劍隻沒入他脖子半分,去勢便戛然而止。莊羽生的眼前出現了一隻白皙的手掌,雙指夾住了青銅爛劍。
“宋長老這是何意?”蘇異看著忽然出現的宋秋韻,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若是劍再鋒利一些,就算宋秋韻再快,也救不了莊羽生。她能及時出手,定是蓄謀已久,打定了主意要救人。
沒能殺死莊羽生,蘇異心中很是不痛快,隨即將怒火遷移到了宋秋韻身上。內丹之處閃過一絲異動,沒有妖氣溢出,卻有一股凶性衝上了蘇異腦中。
嗜血的渴望再次出現,仿佛麵前的所有生靈都是餓狼口中的獵物一般。
曦妃仙的擔憂並非沒有來由。蘇異沒想到三氣之亂還未給他帶來太大的危機,數次狼化所產生獸性便已率先侵蝕他的神智。難怪他偶爾會察覺到自己變得有些嗜殺無情,那種情緒雖不是很強烈,但隱藏在心底深處,他自己最是清楚。戰鬥時尚且能分散注意,而且殺意還能讓他的出手變得更加淩厲與果斷,然而一旦靜下來,便有如隱藏在幽暗之中的一簇火苗,幽光雖小,卻能以他被激化的情緒為燃料,燒出烈火來。
此時蘇異心中的一絲絲恨意便被那凶性之火燒得旺盛,隻想找宋秋韻算賬。
宋秋韻雖不了解蘇異,但卻知他不是一個衝動之人,以為另有隱情。
隻見她眉頭一皺,冷眼看著蘇異道“莊公子已經敗了,饒他一命如何?”
“我要是不答應呢?”蘇異眼神渾濁,手上再使力,便要把劍朝前送進莊羽生喉中。
“你若阻攔,我連你一起殺。”
宋秋韻不知蘇異發什麼瘋,她兩指間的爛劍微動,手指上多了兩道傷痕。她怕傷到蘇異,是以剛才出手時沒有用上內力,卻沒想到反被蘇異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