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閣的那個督護?”
“你竟然知道他?”蘇異有些詫異道。
周顯嗤笑一聲,道“可彆拿我當無知小兒好嗎,哥哥我好歹也在江湖中混得風生水起,怎會沒聽說過這煞星的名字。”
“煞星?怎麼說?”
“朝天閣的那些破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周顯似乎不太願意說。
蘇異突然想起他曾經也和林長生等人有過一些瓜葛,還接觸過會使禦冊功的人,知道點朝天閣的事也很正常。但見他似乎有些為難,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又聽周顯嘀咕道“說了帶上我,帶上我…你非要自己去。現在好了,揦出這麼大一道口子了吧…”
“你要是去了,這一刀就是砍在你的狗頭上了。”
周顯自然沒有那麼英勇,光是蘇異這麼一說,便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悻悻閉上了嘴巴。
待他縫完了針,蘇異摸了摸傷口,說道“還挺齊整,你這手真是靈巧,跟娘兒們似的,不去乾針線活可惜了。”
“趕緊到床上躺著去吧,可彆沒被砍死反被累死了,白讓老子忙活這麼久。”
周顯說著,往後躺倒在椅子上,揉起酸脹的眼睛。可見他平時也不經常乾這事,這次為了給蘇異縫好傷口,聚精會神,竟是專注過了頭。待停下來,才發覺有些累著了。
“不躺了,我就在這椅子上靠一會吧。”蘇異說罷便閉上了眼睛。此時他不敢讓自己太過鬆懈,救出芷鳶乃是目前的頭等大事,沒辦成之前,他始終不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這一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入了夜。
蘇異正想站起來,腦中卻是忽然感到一陣劇痛。他以為是自己痛得流出了眼淚,伸手一抹,才發現竟是兩道血痕。
“哥哥…哥哥…”神識裡傳來了少女微弱的呼救聲。
“芷鳶!”蘇異再去呼喚她時,卻是失去了回應。
“厭頊!”他慌忙問道“若是芷鳶受了重傷,可會累及到我?”
“不會。”厭頊答道。
難道是在做夢?蘇異心道。
此時他想起了方才頭痛時,腦中稍縱即逝,如夢境般的畫麵。
畫麵裡那位有些眼熟的年輕人手執長劍,無情地刺向了鐵籠。銀光大作之後,籠中便是滿地狼藉的羽毛,和不知生死的雀鳥。
蘇異描述著這畫麵,又問道“還有我眼中為何會流出血淚?”
厭頊似乎不太願意說,但終究還是開口道“她與她的‘眼睛’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係,若是事實真如你所說,她的‘眼睛’們在頃刻間同時遭受重創,確實會波及到她自身的斥候之眼。而這一股力量,也會不同程度地反饋到作為宿主的你身上…”
“當斥候之眼受到強烈的刺激時,宿主能看到斥候曾經看到過的畫麵…”
“這麼說來…芷鳶已經受了重傷,否則怎麼會連回應我的力氣都沒有?甚至…”蘇異呐呐自語道,不敢再往下想。
“蘇異!蘇異…”厭頊剛想勸他冷靜,卻發現他已不在神識世界中。
蘇異身上負傷,精神又忽然遭到如此打擊,此時隻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動未動,卻自覺晃晃悠悠,眼前之物左右傾斜,來回搖蕩。他腦海裡的聲音開始自語,越來越雜。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馬上去救她出來…”
“她明明有事,卻裝作沒事,為何我沒能聽出來…”
“明知她容易自責,為何不好生安慰她…”
“明明是你自己實力不行,卻偏要將氣撒在她身上…”
“若是她死了…你…你便不是人!”
蘇異突然打了個激靈,喘著粗氣呐呐道“我不是人…我本就不是人,我是半妖啊…”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片刻過後,便見他的雙瞳開始變得幽藍,嘴裡獠牙突出,束起的長發變得粗硬如針,崩散開來。麵前的桌子經不住他化成狼爪的手輕輕一握,被他掰下一大塊,發出了一聲巨響。
周顯被他鬨出的動靜吵醒,一睜眼便看到了駭人的東西,驚得猛地站起身來,不斷地倒退著,顫聲道“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