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櫃上的粥,早已沒了熱氣,涼透的粥麵凝結出一層淡淡的皮,就像她此刻冰冷而絕望的心。
她看都懶得看一眼那碗粥,在她眼裡,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意義。
她知道,為了腹中正在孕育的小生命,她應該振作起來,可是,此刻的她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希雅將手按在腹部,感受到肚子裡的小生命在微微蠕動。她深深地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她的心裡卻是亂成一團。
裴語遲給予她的愛,是一種無法逃避的深沉和堅韌,但對她來說,似乎每一次他想靠近,她的心臟就會被狠狠撕裂。
那個在另一間病房發著高燒的男人,是她心中最深沉的牽掛,卻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她的聲音變得支離破碎,每個字仿佛都是從喉間擠壓出來的,“他難道不知道我是為了他才想要孩子的嗎?他以為自己還是孤身一人嗎……”
希雅的母親心疼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眼中滿是慈愛與無奈,“你趕緊好起來,彆再生氣了。這種自我折磨,要是小裴知道了,他該有多心疼啊。”
夜色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地籠罩下來,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希雅的眼淚卻像是一場永遠不會停歇的暴雨,不停地流淌著。此刻,她想去看看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自己一旦看到他那虛弱的樣子,心中那座用委屈和心疼堆積起來的大壩就會瞬間決堤,所有壓抑著的情感都會如洪水猛獸般噴湧而出,將她徹底淹沒。
那個在另一間病房發著高燒的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是她生活的全部意義,也是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的緣由。
她渴望的不是一個無畏的英雄,而是一個能平安守在她身邊的丈夫,一個能和她一起看著孩子慢慢長大的父親。
……
淩晨三點,醫院的走廊上,裴仲元來看望希雅,與希雅父母相對無言,眼中都帶著相似的擔憂和心疼。
“小裴的燒還沒退?”希雅爸爸輕聲問道。
裴仲元搖搖頭:“希雅吃東西了嗎?”
希雅媽媽歎了口氣:“一口都沒吃。”
他們站在寂靜的走廊裡,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們都明白,此刻最痛苦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對深陷愛情泥沼卻無法相見的年輕人。
“讓他們自己慢慢想明白吧,”希雅媽媽擦了擦眼角,“我們做父母的,也幫不上什麼忙。”
夜色漸深,醫院的走廊越發寂靜。兩間病房的燈光依然亮著,像黑夜中兩點微弱的星光,映照著這對年輕夫妻之間道不儘的思念與痛楚。
……
清晨六點,醫院的燈光驅散了病房裡最後一絲黑暗。護士輕聲告知希雅今早的產檢安排,她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希雅,幫你預約了產檢,你可是今天的第一個呢,咱得抓緊時間……”護士溫和地說。
希雅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色,愣了好一會兒神,才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夜,父母守在床邊,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她出什麼閃失,這會兒實在熬不住,才放心回去休息,隻留下姐姐希蓉坐在床邊陪著她。
“先吃點早餐吧,多少填點肚子。”希蓉看著麵容憔悴的妹妹,心疼地將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遞到她手中。
希雅機械地接過粥,一勺一勺往嘴裡送,沒什麼滋味地喝完後,突然像是被什麼喚醒了一般,開口說道:“姐,我想先去看看裴語遲。”她的眼睛裡此刻有了些光亮,那是提到那人時才會有的神采。
“可是產檢都排好號了呀,你是第一個,這時間多緊巴,哪來得及……”
希蓉一聽這話,眉頭瞬間皺成了個“川”字,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安,她站起身來,著急地在床邊踱了兩步,又轉身看向妹妹,“你難道不應該先確保孩子沒事,再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嗎?畢竟他現在也想馬上知道孩子的情況。”
說著,她匆匆將餐盤放到一邊的桌子上,伸手示意護士推來輪椅,心裡想著趕緊把這事兒按流程走完。
“可我不放心,他這個人啊,其實就是外強中乾,體質一直都沒調養好。”
希雅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像是在回憶著那些讓人心疼的過往,“昨晚又被我一氣之下趕出去,天寒地凍的,他心裡定是不好受。”
她咬了咬嘴唇,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眼神愈發堅定,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強,“產檢過號了大不了重新排一下,姐,你就陪我去他那邊看看,好不好?”
說完,她便下床穿鞋,希蓉趕忙給她披上長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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