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希雅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這兩天……是在試。試著去感受那種狀態。不是為了崩潰，而是為了理解。理解陳薇，也理解我自己。我需要空間，不是因為我不愛你，而是因為……我需要確認，即使我‘情緒化’，即使我‘不講理’，你依然在這裡，依然願意聽我說完，而不是急著下結論，或者……推開我。”
房間裡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裴語遲眼底翻湧著震驚、後怕與洶湧的疼惜。
他猛地收緊手臂，將她更深地嵌進懷裡，聲音沙啞得幾乎破碎：“對不起……是我太遲鈍了。我沒想到……你心裡在經曆這樣的風暴。希雅，你不需要‘試’，你隻需要告訴我。任何情緒，任何想法，哪怕是看起來最‘不合理’的，我都接得住。我不是陳薇的丈夫，我是你的裴語遲。我不完美，但我的愛，不會因為你的‘情緒’而打折。”
他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擦過她眼角的濕潤：“彆再把自己當實驗品了。你不是在證明什麼，你隻是在經曆一個女人最特殊也最艱難的旅程。而我，會一直在這裡，不是旁觀，是參與。你的恐懼、你的脆弱、你所有‘不完美’的情緒，都是你的一部分，我都愛，也都……心疼。”
希雅望著他眼底真切的痛與承諾，緊繃的肩膀終於徹底塌陷下來。
她將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一聲壓抑已久的嗚咽終於泄出。那是一種沉重的釋放——當最深的恐懼被看見、被理解、被溫柔地接住時，深淵的邊緣，終於亮起了微光。
“明天我就要走了，怎麼辦？怎麼辦？”裴語遲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希雅的睫毛顫了顫，抬眼看向他，目光裡有歉疚，有疲憊，還有一些他讀不懂的情緒。
“裴語遲……”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前，輕聲開口。
“你的心跳好快。”
“被你嚇的。”裴語遲的手輕輕覆上她的小手，與她十指交纏，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碎什麼，“我以為……算了。”
“以為什麼？”
“沒事，你沒事就好。”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肩頭，感覺到她細微的顫抖。
他緩緩收回手，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她的淺，他的沉。
他看她，隻見她閉著眼，睫毛微微顫動，像在壓抑什麼。
他知道她在裝睡。
“明天幾點的飛機？”希雅打破沉默。
“上午11點。”
“我送你。”
“好！”
“嗯。”
又是一陣沉默。
“希雅。”他輕聲叫她。
“嗯？”
“李墨今天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希雅的呼吸亂了一瞬：“就說他去年在紐約遇到奧利弗了。”
“所以？”
“沒有所以。”她鬆開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我困了。”
裴語遲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伸手關了燈。
希雅能感覺到身後裴語遲的目光，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
裴語遲翻了個身，背對著希雅。
窗外，夜風吹動窗簾，月光偷偷溜進來，照在兩個背對背的人身上。
夜色濃稠，隻有月光濾過紗簾。
裴語遲心中那股冰冷的失落感，與一整晚的窒息感交織在一起，此刻終於得以釋放。他輕歎一聲，緩緩轉過身去。
他的手臂再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輕輕環上她的腰腹，這一次，避開了她護著小腹的手，隻虛虛地搭著。
“希雅……”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氣息輕輕拂過她頸後的碎發，“明天一走，又是一整個月。想到這麼久抱不到你，心裡就空落落的。”
他的指腹在她腰側衣料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帶著眷戀的溫度，“轉過來，讓我看看你，好嗎？就一會兒。”
希雅的身體在他溫熱的掌心下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她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似乎在掙紮。
過了幾秒，她終於緩緩轉過身，動作帶著點猶豫，卻沒有再避開。
她沒有完全麵對他，隻是側過身，將臉深深埋進他散發著沐浴露清香的溫熱胸膛裡，像尋求庇護的小獸。
“對不起……”她的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前傳來，帶著濃濃的鼻音和真實的歉意，“我不是……不是不想你靠近。真的隻是……”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手指無意識地絞著他浴袍的帶子，“你明天要走，我心裡也亂糟糟的。加上身體……有時候真的提不起勁兒，而且，”她的聲音更輕了，帶著點羞赧和擔憂，“醫生的話我總記著，更怕……怕你難受。血氣方剛的，撩撥起來，最後要你忍著，不是更折磨你嗎？我……我不想看你那樣。”
裴語遲的心被她這番帶著理解和關切的解釋熨帖了些許，但昨夜的“驅逐”和方才的拒絕仍像一根小刺。
他收緊了環抱她的手臂，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感受著她發絲的柔軟和馨香。
“傻瓜，”他的胸腔微微震動，發出低沉而溫柔的回應，手指輕柔地梳理著她背後的發絲，“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孕期安全，我懂，再難熬我也會守好分寸。”
他停頓了一下，喉結滾動，最終還是把心底那點不安說了出來，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和坦誠：“隻是……昨晚你讓我去客房，今晚又……我忍不住會想，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覺得煩了，或者……我們之間有了什麼我不知道的隔閡？”
他低下頭，嘴唇幾乎貼著她的額角，聲音輕得像歎息，“希雅，跟我說說，好嗎？彆讓我瞎猜。哪怕隻是告訴我，是荷爾蒙在作祟，讓你這會兒就想一個人靜靜，我也安心。”
他的氣息溫熱地拂過她的額頭，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一絲尋求確認的忐忑。
希雅在他懷裡輕輕拱了拱，額頭抵著他鎖骨處的皮膚，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和說話時胸腔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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