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的兄弟國溶是徐世昌的得意門生,他隨即到了徐宅。
徐世昌剛剛駕好了車,對他說“請你寬坐一會兒。我應公府的電召,馬上就回。”
徐果然從袁世凱哪兒很快就回,對一直等他的張說“你剛才向他(指袁世凱)所說??‘不左不右’的一句話,他倒聽得頗入耳。因此他叫我去,問計於我,我胡亂地答以??‘派人疏通一下’,他說已經叫鬥瞻(阮忠樞)去了。”
當四川方麵停戰後,袁世凱就散播一個謠言“蔡鍔已承認元首仍居大總統之地位。”
他所以這樣做,是想告訴自己的北洋部下,護國軍方麵都不要求自己退位,內部人有什麼理由這樣做?他派阮忠樞到南京訪馮,最主要的用意是,要馮聯絡未獨立各省軍民長官發出一個擁袁仍居總統之位的聯名電,借以表示北洋係是團結的,是擁戴他的。
馮國璋不傻,當然能看穿袁世凱的用心。但他很鬼,不說破,也不拒絕,而是提出目前正和護國軍停戰談和,不能製造過份緊張的空氣使局麵惡化。他主張最好先作內部的協調,聯合未獨立各省的軍政首長,在南京舉行會議,取得本身意見和步調的一致,才能有發言權。
馮這個意見袁當然同意,其實這件事馮國璋早有籌謀,正好現在有了機會。
他要利用這個機會渾水摸魚,由北洋係的實力派借此而達成真正的北洋領袖地位。他甚至想仿照辛亥革命各省代表在南京組織臨時參議院的辦法,選出臨時總統,然後召集國會,產生正式總統。
而他馮國璋以東道主和盟主資格,被推為臨時總統是有可能的。
如果再提出懲辦洪憲禍首和大赦黨人等條件,就可以安撫護國軍和國民黨。
在馮的盤算中,除了他本人在北洋係的地位,還有個很大優勢,就是他和梁啟超、陸榮廷的良好關係。
以超然的第三者自居,一方麵拿護國軍壓袁,一方麵拿袁和北洋軍來壓護國軍。在鷸蚌相爭中,他這個“漁人”得利。和袁世凱當初居於清廷和革命黨之間的所作所為如出一轍。
他相信護國軍方麵會爭取他來倒袁,如果他真被推為臨時大總統,袁豈不是“不推自倒”了。在護國軍來說,也不必再流血就可以達到反袁勝利的目的。
馮國璋的如意算盤打得很不錯,可是,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當初袁世凱可以做到這一點,有二個條件,其一是他能夠掌控北洋軍,其二是在清廷中的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地位。而這時候的馮國璋,這兩條一條都不具備。
馮國璋根據這個假想,就打電報請張勳、倪嗣衝二人提出解決時局的具體辦法,以便作為三人的聯合意見向準備召集的南京會議提出。
不料張勳目的完全和馮不同,張勳一心想著複辟,推戴遜清廢帝宣統。張認為在複辟條件尚未成熟以前,不妨仍以袁過渡。
二次革命後張勳進占南京,袁世凱卻借故迫他去徐州,張勳對袁是有怨恨的。但是,近來阮忠樞先後三次到徐州,傳袁世凱的話許了他很多好處,還讓他督理安徽軍務,使得他對袁的怨恨化解了很多。
張勳並沒看好馮國璋,和袁世凱相比,他覺得維持袁比捧馮對自己更有利。他的解釋是自袁承認帝位以來,總統地位業已喪失,今後的總統既不能由國會產生,就隻能根據清朝皇帝賦予袁以組織共和政府的主權命令,把這道命令的有效時間延長到現在,袁做總統才是合法的,和名正言順的。
張勳這個主張,是一套移花接木的手法,因為遜清的命令既然有效,則廢帝的帝位也隨時可以複活。
關於召集國會問題,張本心是徹底反對的,馮提議召集國會,他在上麵加了慎選議員四字,表示有限度地召集。馮提議懲辦禍首他改為懲辦奸人,這個奸人兩字意義很模糊,既可解釋為洪憲禍首,又可能是國民黨人,或是所謂的南方“暴徒”??(指護國起義人士)。”
馮國璋知道他和張勳的意見如果不能溝通和協調,是什麼事都辦不成的,馮沒有彆的選擇,隻能同張勳妥協,接受張的意見。雖然,兩個人的想法相差十萬八千裡。
四月十八日馮國璋和張勳聯名提出時局解決方案八條
一、遵照清室賦予“組織共和政府全權”原旨,承認項城仍居大總統之地位;
二、慎選議員,重開國會
三、懲辦奸人;
四、各省軍隊須依全國軍隊按次編定番號,並采取征兵製;
五、明定憲法,憲法未定前,仍遵守民國元年《臨時約法》;
六、民國四年冬以前之各省將軍、巡按使照舊供職;
七、川、湘前敵各軍一律撤回;
八、大赦黨人。
這種含糊其詞的東西,既不能滿足張勳的要求。也不能滿足馮國璋自己的要求,更不可能滿足其他方麵的訴求。因此這八條一出籠,就理所當然的招致了各方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