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袁發表“帝製始末”,其實是垂死掙紮。
曆史總是人民創造的。曆史事變在唯物史觀看來,必然是所有人的合力作用的結果。如同無數個物理學力的平行四邊形,最終形成為合力。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是有作用的,不管是推動曆史前進,還是拉曆史的倒車。但是,由於個人的能力不同,作用肯定是不一樣的。個彆人由於他的地位和手裡的資源,其作用可能會比普通人大很多。也就是說,特殊人物的行為可能對曆史進程產生重大影響。比如袁世凱,他如果不稱帝,民國的曆史就可能會是另外的樣子了。
但是,無論一個人地位多高,手中掌控的資源多強大,不管這個人能對曆史進程產生多大的影響,然而,誰都抗拒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
袁世凱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說起袁世凱的病,起始不過是男人最常見的病——前列腺增生。這種病的早期,人一般是覺察不到,也對身體沒有什麼影響。但增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影響排尿,便會出現尿頻尿急等症狀。
原因是膀胱裡的尿排不出去,尿殘留越來越多,但太滿了總要排出,便是尿急。每次隻能尿出少許,不一會兒又滿了,謂之為尿頻。嚴重了,一個晚上要不停的起夜,根本睡不好覺。睡著了,尿也可能自己溢出,就是所謂的充溢性尿失禁。
到了這個時候,連傻子都能知道自己病了,袁世凱當然也不能例外。
前列腺增生到了這個地步,唯一的選擇隻能是手術。如果是現在就簡單了,微創手術,從尿道進入用激光把增生的部位切除。袁世凱那個時候,恐怕是要把前列腺切除。
前列腺切除其實在西醫也是小手術,切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是,袁世凱不信西醫,隻信中醫。中醫不能手術,隻能是吃藥,羅瞎子王神仙之類的草藥醫生都來奉藥,都來湊熱鬨。袁世凱是來者不拒,有病亂投醫,藥越吃越多。
在前列腺增生病的早期,對症吃中藥肯定能對進一步的增生起到抑製作用,但不可能把增大的地方化掉。也就是說前列腺增生病到了袁世凱這樣的程度,吃中藥已經無效。
如果吃中藥隻是沒用,也就罷了,但是袁世凱這時候大量的吃中藥就是吃毒藥。
為什麼這麼說?都知道是藥三分毒。袁世凱尿長期排不出去,殘留在膀胱裡。排尿也是排毒,尿排不出去,身體中的毒本就排不出去,再吃藥,不是毒上加毒嗎?最後的結果,隻能是引發尿毒症。
本就是病入膏肓,需要靜養,但袁世凱是個死也不能放權的人。
自雲南倡義後,他更不放心,遇事躬親。不幸的是,他已沒有當年的好運,如今全是不如意事。今日接一個獨立電,明天接一個勸退電,國賊之名不絕於耳。他的老友部下學生,甚至親戚,都指名呼姓地痛罵他。雖然他表麵鎮靜,可是內心的苦悶已臻極點,尤其是陳宦五月二十二日“與袁個人斷絕關係”的致命電。
一個病人,哪經得起如此的精神折磨。
袁世凱病時,每天仍在病榻開榻前會議,處理一切公務。直到病危時,亦不中斷,隻是改由袁克定在榻前襄助。
他病危於五月二十七日,在此以前已心疲力竭。二十七日發病時,來勢甚猛,其家人急請中醫劉竺笙蕭龍友會診,二人除搖頭外彆無良策。
二十九日湖南獨立,袁世凱的左右本不打算讓他知道,可是他在病中仍逐日召集榻前會議,躬親處理文電,所以無法瞞他,電報還沒聽完,人就昏了過去。
六月二日袁世凱知道自己不行了,命張一麐打電報給老朋友徐世昌,這時徐已歸隱河南輝縣,袁請他立即到北京來見最後一麵。
徐世昌於六月五日抵京,馬上趕到總統府,袁仰臥病榻,有氣無力,喘得很厲害,顫氣地說“菊人,來得……好,來……得好,我……已是不中用……了。”
徐世昌和袁締交最久,四十年的好朋友,不論公誼和私交都相處甚歡,這時見到袁垂危的病容,也不禁老淚縱橫。
他悄悄背過身去試了眼淚,然後輕輕地說“總統不必焦心,好好養幾天就會好的。”
袁卻搖搖頭閉了眼睛,眼角旁流下了一大顆眼淚。
原來六月四日天袁病勢加劇,總統府不顧一切急請法國公使館醫官卜西爾診視病狀。卜西爾診視結果,確定為尿毒症,加以神經衰弱,肝火湧塞,斷定已無可救治。
到五日,袁的精神越為不濟,卜西爾替袁打了一針“強心針”,袁的神誌才略為清醒。正巧徐世昌來了,可是不久袁又陷於昏迷狀態。
在袁最後彌留時,口中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他害了我”四個字,這好像是他最後的遺言。是誰害了他?他的兒子嗎?是那些帝製派呢?還是其他什麼人。
袁死後這一句話以訛傳訛,竟說成是革命黨以四十萬金賄賂法籍醫生卜西爾給袁打了一支毒針。所以袁打針後喃喃說??“他害死了我”這句話。
這當然是無稽之謠,然而袁這句話的真意也隻能和他的去世一起入土。
民國五年六月六日清晨三時,袁世凱終於斷了氣,這位亂世奸雄,清末民初兩個時代的風雲人物,終於和人世訣彆了。
袁世凱死後,張一麐在他辦公桌的抽屜中發現了他親筆自撰的挽聯
“為日本去一大敵;看中國再造共和。”
他真的是日本大敵嗎?駐節朝鮮時或許是,坐上大總統寶座後,好像一直在看日本的臉色行事。
洪憲六君子之首,帝製罪魁的楊度挽袁聯雲
“民國誤共和,共和未誤民國,千載而還再平是獄;明公負君憲,君憲未負明公,九泉之下三複斯言。”
袁臨終前托孤寄命的共有四位要人,是段祺瑞王士珍張鎮芳徐世昌,還有??“太子”袁克定也在病榻旁。
徐世昌看袁是不行了,乃輕聲地問“總統有什麼交代?”
袁世凱眨著慘白的眼光,上氣不接下氣,費了很大的勁口中隻說出了“約法”兩個字。
但是《約法》有新有舊的,袁所指的是新是舊呢?接受遺命的都有點茫然。
舊《約法》規定總統不能行使職權時,由副總統繼任總統,這是護國軍方麵堅持的。可是,這個舊《約法》已被袁廢止了。
新《約法》是袁自己製定的,關於繼任總統問題,規定由現任總統提名三人,寫在一張名單上,藏之金匱石屋。俟總統死後取出來,在三位候選人中決選一人繼任總統。
金匱石屋的鑰匙有三把,由總統總理參議院長各執其一,三把鑰匙中需要有兩把配合起來才能把“石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