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段派外交部參事伍朝樞代表他到眾議院解釋說“十一月十八日,政府接到駐日公使章宗祥的報告,日本政府表示歡迎曹汝霖為贈勳特使,這個問題未便變更前議。”
參、眾兩院對段的答複都不滿意,眾議院作出決定關於派遣特使案,應於事前征求國會同意,否則不能予以承認。
黎元洪和國會隻是就法理程序反對曹赴日,卻不知道曹去日本是為了進行秘密外交,所以他們都不反對派特使到日本,而隻反對派曹為特使。
由於這個原因,段乃改變方法,把派遣特使赴日授勳事弄假成真地作為一個外交禮節。
十二月十三日北京政府下令“派熊希齡前往日本呈遞大勳位。”
這道命令中並未給熊以特使名義,以避免又要征求國會方麵的同意。可是這道命令發表後,又引起了日本的反對。
本來在派熊命令發布前,已獲得日本“沒有反對熊”之意,不料命令發表後,日本外相本野忽又麵告章宗祥說“貴國政府擬派曹汝霖,我們已奏明天皇,我國輿論也一致表示歡迎。今又改派熊希齡,足見貴國政府的內部並不一致,今後人選可能隨時會變,與我國輿論也不一致,請熊先生展期來日。”
這是日本自拒絕周自齊後又一次拒絕接待中國特使。日方非正式透露他們反對熊的理由,是說熊曾在民國二年七月通電揭露日本分割中國的陰謀,因此不適當充任這個使節。
這件事拖到民國六年二月二十七日,日本政府同意中國改派汪大燮赴日贈勳,才告一段落。
黎元洪與段祺瑞之間的政爭,一九一七年對德外交問題上達到白熱化的程度。
一九一七年春,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在歐洲激烈進行。其間,日本借西方列強大戰之際,加緊侵略中國,在西方列強中,隻有尚未參戰的美國,有餘力對日本在侵華問題上論短長。
二月初美國宣布對德絕交後,試圖拉中國與美國同步。美駐華公使芮恩施連日拜謁黎元洪、段祺瑞,要求中國與美國采取一致行動。
黎對美國素具好感,希望在外交上得到美國的支持,以與以日本為靠山的段祺瑞抗衡,所以欣然接受芮恩施的要求。
段祺瑞也讚成與德國絕交,一則因為美使芮恩施極力宣揚如中國與美國采取一致行動,戰後會獲得巨大利益,使段頗為動心。再則段祺瑞通過駐日公使章宗祥探詢日本政府態度,日本並無反對中國與德國絕交之意。
故此,二月九日,北京政府就德國潛艇封鎖公海一事向德國提出抗議。
日本原來反對中國參戰,但當獲悉美國插手中國對德外交、企圖左右中國政局的動向之後,立即轉而積極支持中國參戰,以同美國爭奪對中國參戰的控製權。
段祺瑞也試圖借參戰之機,依靠日本,借款練軍,擴充皖係實力,特向日本保證今後對德問題均“與日本取同一之態度”。
美國見掌握北京政府實權的段內閣完全按日本意旨行事,顯與美國當初拉中國參戰的意圖相違背,於是又轉而反對中國參戰。並通知中國政府,在對德問題上不必與美國取一致態度。
美國態度的轉變又影響了黎元洪集團,黎一變而為對德絕交和宣戰的反對者,段祺瑞則成為這一政策的積極推進者。黎、段在對德問題上的衝突,正是美、日兩國不同政策的反映。
三月三日,段祺瑞主持的國務會議通過對德絕交案,並擬就致駐日公使章宗祥的電稿,令章通告日本政府,中國即與德國絕交。
四日,段率閣員至總統府,要黎在對德絕交谘文上蓋印。黎認為事關重大,以還需慎重為辭,拒絕蓋印。
段憤怒離去,當晚即宣布辭職,離京赴津。
黎本想乘段離京之機改組內閣,以徐世昌或王士珍出麵組閣,但徐、王均堅拒不就。
此時恰值副總統馮國璋來京磋商外交問題,黎即請馮出麵調停。馮答應調停,但需黎接受不反對內閣確定的外交方針,對國務院擬發之命令不拒蓋印,對內閣致各省及駐各國使節之訓電不提異議(黎元洪曾反對發出三月三日國務會議擬就的致駐日公使章宗祥的電稿)等三項條件。
黎元洪沒辦法,隻能表示接受。
六日,馮親赴天津迎段返京。
七日,段即到國務院辦公。八日,段將經黎蓋印之對德絕交谘文提交國會。十日、十一日兩天,參、眾兩院分彆通過對政府外交政策信任案。
十四日,北京政府正式宣布對德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