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窗外模糊的雨景，眼眸中映出鉛灰色的天空。
朱竹清安靜地坐在他身旁，手背偶爾被窗外漏進來的雨絲打濕，她卻渾然不覺。
“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
本就是隨意的一句話，並沒有人回答他，房間裡的氣氛就如同外麵的天氣一般沉悶。
馬紅俊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他盯著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縫，百無聊賴地數著上麵爬過的小蟲。
白沉香坐在離他不遠的位置，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目光時不時地瞟向馬紅俊，又迅速移開。
奧斯卡和寧榮榮占據了房間另一側的小桌子，桌上散落著一副撲克牌和一些銅魂幣。
這是從念榮裡麵拿出來的。
奧斯卡還試圖用他的香腸變出些花樣來逗寧榮榮開心，但連他自己都覺得那些把戲索然無味。
唐三和小舞坐在房間最裡麵的角落。
小舞靠在唐三肩上，長發垂落，遮住了她半邊臉龐。
唐三的手輕輕搭住她，目光卻穿過房間，仿佛在看著很遠的地方。
他的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著二十四橋明月夜，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當下的時間裡，所有人都在放空，雨聲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沉悶而持續。
“我們得做點什麼，再這樣下去，雨還沒停，人就要發黴了。”
寧榮榮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精神起來。
她順手抓起桌上的撲克，揚聲詢問，“要不我們打撲克吧？”
“一副撲克，八個人，這怎麼打？不過榮榮說的有道理，玩點遊戲也好。”
戴沐白舉著手響應，他左看右看隻覺得大家的心思都一樣，不想修煉。
“那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我們八個人，可以好好地玩一玩。”
“戴老大，怎麼？今天是坦白局啊？”
“胖子，彆廢話了，你玩不玩。”
馬紅俊從地板支起半個身子，忙不停地點頭。
“玩玩也行，總比我在這裡數蟲子強。”
“想玩嗎？”
唐三摸著小舞的臉柔聲開口。
小舞抬起頭，眼中終於多了幾分光彩，“真心話大冒險？我還沒怎麼玩過呢？聽起來挺有趣的。”
連小舞都這麼說了，唐三自然也是從善如流。
八個人圍成一圈坐在地上，奧斯卡又從念榮裡掏出了一個空瓶子放在中央。
“我說，小奧，你的儲物空間裡放的到底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又是撲克，又是空瓶子的？”
“彆管那麼多，你就說現在用沒用上吧？”
說著，奧斯卡得意地晃了晃手指，又從念榮掏出幾瓶果汁和果酒。
“想喝什麼隨便啊，這裡還有我做的棒棒糖，來嘗嘗。”
“棒棒糖？你當我們是小孩子嗎？”
馬紅俊嘴上嫌棄，動作倒是很誠實，直接搶過來就塞到了嘴裡。
“就是最正常的棒棒糖而已，可不能增加魂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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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擔心夥伴們心中抱著什麼期待，又下意識地趕緊解釋。
這本就是為了哄寧榮榮高興才做的，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材料。
原本是一直放著的，沒想到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那就開始玩吧，以防有人鑽規則的空子，提前說清楚。”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寧榮榮還特意瞥了一眼馬紅俊。
“瓶口對準誰，誰就得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拒絕回答的那人就要連喝三杯。”
小舞的確是第一次玩，她看了一眼大家有些期待的表情，還是忍不住發出疑問。
“榮榮，萬一說的是假話我們又不知道怎麼辦？”
“這其實就是個全憑良心的遊戲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也不能確定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他一味咬死不認，我們也隻能作罷了。”
這種遊戲，說到底，玩的就是個氛圍而已。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參與遊戲的是他們八個人，沒什麼值得藏著掖著的。
奧斯卡和馬紅俊雖然有時候油嘴滑舌一點，不過良心這東西他們還是有的。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雷聲轟鳴中，戴沐白直接舉起一瓶酒，“敬真誠。”
“戴老大，不是吧，這麼老套的話？”
“敬真誠。”
大家齊聲應和著，一起喝了一口，算是做了保證。
“好了。”
寧榮榮一拍手，濕漉漉的空氣中響起清脆的擊掌聲。
“既然小舞沒玩過，就由你先開始，說不定能聽到三哥對你的情話呢？”
小舞的耳朵“唰”地一下豎直了起來，似乎對這句話十分感興趣。
“那就我先...”
小舞興奮地撥動著酒瓶，玻璃瓶在地板上旋轉的聲音和雨聲交織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個轉動的瓶口。
瓶子越轉越慢，最終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戴沐白的麵前。
“呦，是戴老大，開門紅啊。”
戴沐白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意外，完全沒有料想到上來第一局就是自己。
“我選...”
“真心話！”
戴沐白還沒開口，就被奧斯卡迫不及待地搶答。
當然了，他也收獲了由寧榮榮獨家贈送的枕頭暴擊一次。
戴沐白輕笑一聲，“好啊，那我就選真心話。”
小舞雙手捧著臉，雖然沒有轉到哥心中有些遺憾，但是能有這樣的機會，她還是覺得很好玩。
“戴老大，你和竹清第一次牽手的時候，是誰先主動的啊？”
“小舞，我看你真是經曆了太多事情，也忘了一些事情，難道你們不記得在竹清接受月神傳承的時候，曾經看過她的記憶嗎？我們的第一次牽手就是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啊。”
聽戴沐白這麼一說，大家倒是都想起來了。
二人的牽手是由戴沐白的母後促成的。
那個時候朱雲嵐同時抓住了兩個人的小手，放在了一起，說著什麼以後要戴沐白保護好朱竹清的話。
“啊？”
小舞有些泄氣，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像是不甘心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了一次機會。
“不行，我要再問一個問題，剛才的不算。”
小舞氣鼓鼓地要再問一次，可是戴沐白和朱竹清卻堅決不同意這麼明晃晃的作弊行為。
經過慎重的投票，小舞以二比六的比分落敗，提案被否決。
“好了，我們還有機會的。”
唐三看著縮在自己懷裡的小舞，心都柔成了一灘水。
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們“人多勢眾”呢？
“好了，那就該我了。”
戴沐白立刻動手，根本不給小舞反應的機會。
玻璃瓶在地上飛速地旋轉著，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極其專注，生怕轉到自己麵前。
瓶口先後掠過小舞、唐三和奧斯卡，最終緩緩地停留在了白沉香麵前。
“是香香啊。”
戴沐白見狀，立刻拉長了語調，眼睛還一個勁兒地往馬紅俊身上瞥。
“我選，選真心話。”
“真心話啊？也行。那，你第一次見到胖子的時候，覺得他人怎麼樣？”
馬紅俊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手舞足蹈地揮舞著手臂，恨不得就這麼裝傻充愣地糊弄過去。
不過這一段故事當時隻有唐三知道，連小舞都還是沒有靈魂的狀態呢。
因此不隻是戴沐白，其他四個人對這一段也是好奇得很。
“那個時候，他和三哥在一起，胖胖的一個，又油腔滑調的，眼睛也沒個規矩，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
如果不是三哥也在，白沉香倒是真不想就這麼把馬紅俊的真實情況暴露出來。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白沉香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那種輕浮的姿態和表情，就讓她在心裡給眼前這個紅頭發的胖子貼上了一個“不正經”的標簽。
“後來他在三哥和爺爺的比試中救了我，我對他稍微有些改觀，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作沒了。”
馬紅俊也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情了，當時他可真是豬油蒙了心了，居然趁著月色朦朧，氣氛到位，就想親香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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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是一時色迷心竅了。行了行了，第一印象都說完了，再繼續說下去就是第二三四次的印象了，趕緊下一個人吧。”
馬紅俊堵住白沉香的嘴，生怕再講下去，自己真的要無地自容了。
外頭的雨依舊下個不停，但是房間內的氣氛已經完全變了，大家在遊戲中都放鬆了下來。
後來又進行了十幾輪，大多數人選擇的都是真心話，他們也因此了解到了一些不曾參與的細節。
到最後一句了，終於輪到了唐三。
他選擇的也是真心話。
而負責提出這個問題的，是號稱今天運氣最差，被針對了六七次的馬紅俊。
“三哥，你最大的秘密是什麼？”
“哥，你有秘密嗎？”
小舞歪著頭湊到唐三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
唐三的手指微微一頓，猶豫了片刻後，拿起了地上的果酒。
“小三，沒有秘密不算輸，不用你喝。”
奧斯卡揮著手打圓場，招呼著大家趕緊進行下一輪。
唐三將一瓶酒一飲而儘，心中也有些掙紮。
“三哥...”
本來隻是隨口一問的馬紅俊也察覺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愣愣地開口喊了唐三一聲。
“我，最大的秘密...”
唐三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房間都瞬間安靜下來。
“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哥？”
小舞的眼睛睜得渾圓，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小舞，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唐三抬起手，一縷藍銀草在指尖纏繞生長，在火光下泛著異樣的光澤。
“你們都知道這是玄天功，但是你們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我從另一個世界的唐門偷來的。二十九歲那年，我因為偷學內門功法而跳崖明誌，我以為那場墜落是終點，沒想到卻是新的起點。”
再醒來後，他就成為了生活在聖魂村的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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