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次過來,有什麼要我們做的,儘管吩咐!”
紫珍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起來。
她一腳踩在椅子上,腰間掛著的彎刀與酒壺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
聲音洪亮有力,在房間裡回蕩,“整個紫珍珠海盜團都會為你赴湯蹈火!”
說著,她轉頭朝屋外圍觀的海盜們揚了揚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張揚的笑意。
這個動作像是一個信號,頓時引爆了外麵的氣氛。
“為老大效死!為老大效死!”
“紫珍珠海盜團隨時待命!”
“老大的老大就是我們的老大!”
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從門外傳來,夾雜著刀劍出鞘的錚鳴和酒瓶碰撞的脆響。
幾個年輕氣盛的海盜甚至激動地朝天鳴槍,火藥味頓時在海風中彌漫開來。
唐三看著眼前這一幕,立刻怔住了,顯然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聲勢浩大,他倒是開始懷疑自己沒什麼大事特意過來一趟是不是辜負了他們的期待了?
但這份遲疑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看著紫珍珠意氣風發的側臉,唐三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還是這樣,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點燃所有人的熱血。
陽光透過她飛揚的發絲,在木地板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那些圍在門外的海盜們,無論老少,眼中都閃爍著近乎狂熱的忠誠。
而這些絕不是單純靠武力就能獲得的擁戴。
她就站在唐三麵前,紫色的頭巾在風中獵獵作響,整個人就如同海上一麵永不倒下的戰旗一般。
“沒有什麼事,隻是從往瀚海城去的時候路過你這紫珍珠島,順道來看看你。”
“真的?”
紫珍珠抬手示意屋外的人安靜,又盯著唐三看了好一會兒,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些破綻。
隻是很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現。
紫珍珠忽然鬆開了攥緊的拳頭。
她轉身坐回虎皮椅上,皮革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那裡有道細微的,這是去年風暴夜,她獨自飲酒時不小心磕出來的。
“也是...”
她突然輕笑出聲,仰頭將杯中殘酒一飲而儘。
“你現在可是堂堂海神了。”手指一鬆,空酒杯在桌上咕嚕嚕轉了幾圈,“彆看我們離得遠,但是消息同樣靈通得很,史萊克七怪幾乎都成神了吧?哪還需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呢?”
屋外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幾個老船員識相地開始驅散人群。
門外的木質樓梯發出令人心煩的吱嘎聲,就像一場紛亂的退潮。
“難道神隻就不能有人類朋友嗎?這話說的,可不像我認識的紫珍珠啊?”
他故意忽視了對方眼中的錯愕,趁著這個間隙,唐三趕緊將此次的來意說了出來。
再耽擱下去,還不知道會被誤會成什麼樣兒呢?
“真的沒有什麼事,是我姑姑要結婚了,我想著過來問問你,要不要去昊天宗參加她的婚禮。”
擔心紫珍珠有心理負擔,唐三還特意在後頭補了一句。
“當然,完全看你自己的意願。”
事實上,他的心裡是希望能夠儘自己最大可能讓這場婚禮完滿一些的。
“我...”
紫珍珠隻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鄭重的邀請。
她是被漁夫從海裡撿回來的棄嬰,從會走路起就活在旁人異樣的陽光裡。
五歲時就能光著腳在風裡額度礁石間奔跑,被貝殼劃破腳掌也不哭一聲。
當村裡的男孩們嘲笑她是沒爹沒娘的海妖崽子的時候,她會掄起比胳膊還粗的船槳,衝著他們的頭頂就砸,直到把所有人都打進海裡。
十歲那年,她用收集來的破漁網和爛木板,在沙灘上拚湊出了人生第一條“戰船”。
每天黎明劃到深海區,專門去撿商船拋下的廢品。
連她的養父都說,她可能真的來自深海。
因此在那天再次看到她拖著一大堆東西回來的時候,養父用粗糙的大手拍著她的頭頂。
自那之後,海丫頭有了新的名字,紫珍珠。
後來十六歲的時候,養父去世,紫珍珠愣是燒掉了唯一的草屋,火光中把養父的骨灰撒進大海,然後頭也不回地跳進了漆黑的海水。
村裡人都說,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終於跟著她的養父一起走了。
可當數年後,一艘掛著紫珍珠船帆的戰船出現在漁村外海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甲板上那個英姿颯爽的女船長,腰間彆著兩把鑲滿珍珠的彎刀,身後站著數十個精壯漢子,每個人都用發自內心的敬重喊著她老大。
“拋錨,靠岸!”
她一聲令下,鐵鏈嘩啦啦的聲響驚飛了岸邊的海鳥。
村民們擠在碼頭上,看著這個曾經被他們叫做“海妖崽子“的姑娘輕巧地躍下船舷。
她靴跟落地的瞬間,幾個當年欺負過她的壯漢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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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紫珍珠,肌膚被海風磨礪成蜜糖色,眉宇間的英氣讓人不敢直視。
“老李頭,這是當年借你漁網的錢,連本帶利。”
她徑直走到人群裡最年長的漁夫麵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珍珠貝的布袋。
老漁夫顫抖著接過袋子,裡麵的金魂幣叮當作響。
他渾濁的雙眼突然瞪大,袋子裡還躺著一顆渾圓潔白珍珠,正是他家的小兒子當年葬身海底時沒能采到的那顆。
“至於你們...”
紫珍珠轉身看向那幾個麵色發白的壯漢,突然咧嘴一笑,鯊魚般的利齒寒光閃閃,“我船上還缺幾個刷甲板的,管吃不管住。”
人群中發出一陣哄笑,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
當天夜裡,整個漁村都飄著紫珍珠船隊帶來的朗姆酒香。
而就在推杯換盞間,誰也沒注意到,她獨自來到養父的衣冠塚前,放下一串已經生鏽的鈴鐺。
那是她第一艘戰船上掛著的漁船鈴,也是從老人生前一直使用過的漁船鈴。
三個月後,當海圖師更新航海圖時,那片無名島嶼終於有了名字,燙金的字體在羊皮紙上格外醒目。
紫珍珠島。
“喂,你們老大哭了。”
唐三突然對著窗外說道。
“誰要哭了!”
紫珍珠猛然轉身,微微發紅的眼睛瞪得滾圓。
唐三笑了笑,他就知道這種辦法有用。
“婚禮的事情我是瞞著姑姑的,想著給她一個驚喜,所以還沒來得及準備請柬。”
“什麼請柬不請柬的,我們這種人都是說一不二的,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去。”
紫珍珠學不來那些害羞造作,反手直接拍在唐三的肩膀上,這事兒就算是說定了。
“不過先說好,我們海盜的賀禮可不會像你們魂師那麼講究!”
她大步走回桌前,把兩個酒杯再次倒滿了朗姆酒。
“說不定剛撈上來的海鮮,還帶著海腥味呢。到時候你可不能說我們丟了你海神的臉。”
“隻要你們去就已經足夠給麵子了。在昊天宗,誰敢笑你們,就是笑我們史萊克七怪。”
這句話就像一塊燒紅的鐵,烙在了所有人心上。
不隻是紫珍珠,就連在外麵偷聽的海盜們也是萬萬沒想到。
有朝一日,他們居然有機會可以和史萊克七怪相提並論?
“老大,這話,有些太重了...”
紫珍珠有些說不出話,慣常的豪爽也不見了蹤影。
唐三卻隻是微微一笑,越過紫珍珠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和外頭的海盜們對視。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因為海上風浪變得有些粗糙的麵孔,再次鄭重地開口。
“真正的勇士,不分陸地和海洋,更不分什麼神隻與人類。紫珍珠團長,你曾說在海上,同舟共濟比什麼都重要。現在,也該輪到我教你們一課了。在我唐三這裡,朋友就是朋友,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紫珍珠隻覺得從外頭吹進來的風都變得溫柔了不少,她看著窗外那群因為唐三一句話漲紅了臉的糙漢子們,仰頭乾了杯中酒。
“好!既然老大你開口了,那就讓昊天宗,不,是讓那些陸地魂師好好看看,什麼是海魂師的風采!”
屋外瞬間炸開了鍋。海盜們揮舞著彎刀和酒瓶,有人激動得把上衣都扯破了。
唐三看著這一幕,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他忽然明白,讓生命中重要的人們彼此相識,原來是這般美好的事。
“婚禮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儘快安排,到時候我會提前派敏堂來送消息的。”
唐三又怕這裡的人不認識唐門的送信鳥,乾脆找了張紙快速畫了一下。
“送信鳥是羽毛為淡紫色的雨燕。”
他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勾勒,眉頭微蹙,顯然對自己的畫技不太滿意。
筆尖在紙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線條,勉強能看出是一隻飛鳥的輪廓。
翅膀畫得有些不對稱,尾羽也顯得過於僵硬,但唐三仍認真地在空白處標明細節。
“咳,大概長這樣。”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將畫作推向紫珍珠,“雖然畫得不太像,但特征都標出來了。”
紫珍珠接過紙張,看著上麵那隻略顯笨拙的雨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總算是發現他也不擅長的事情了。
她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不夠圓潤的線條。
“足夠了。”
她將圖紙小心折好,塞進貼身的皮甲夾層,“淡紫色雨燕,身帶白紋,有唐門標記。要是連這都認不出來,我這些年在海上也算是白混了。”
唐三並沒有停留太久,與紫珍珠約定到時候昊天宗再見後,就離開了。
從島上飛離的時候,他還看到了小白帶著族人在水中和他打招呼。
唐三漫步在瀚海城繁華的珍珠集市,海風裹挾著鹹濕的氣息拂過他的麵龐。
他刻意收斂了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旅人。
“客官您瞧瞧這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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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臉堆笑的商販攔住他的去路,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木匣,“這是剛從海裡打撈上來的夜明珠,您看這光澤,完全就是寶物級彆的。”
唐三禮貌地停下腳步,修長的手指輕輕拾起那顆被紅綢托著的珍珠。
珠子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虹彩,表麵倒真是光潔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