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唐三當即回到了鍛造室。
按照他的說法,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是都不會出來了,隻等到他需要他們注入神力的時候幾人再過去就來得及。
這種時候,即使是好兄弟,也是顧不上他的。
戴沐白、奧斯卡和馬紅俊幾乎在唐三離席的瞬間,目光便已不由自主地落回到了各自的愛人身上。
分彆一段時間後,重逢的每一刻都顯得彌足珍貴。
至於鍛造時的孤寂與火熱,此刻也遠不及身邊人眼底的溫柔來得重要。
甚至還未等餐後甜點上桌,席間的氣氛便悄然轉變。
戴沐白率先起身,手臂自然而然地環過朱竹清的肩頭,語氣低沉而理所當然。
“竹清有些累了,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朱竹清聞言並未反駁,隻是眼睫微垂,默認了他的說辭,任由他帶著自己離席,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轉角。
奧斯卡幾乎同時湊近寧榮榮耳邊,不知低聲說了句什麼,惹得寧榮榮臉頰微紅,輕笑著捶了他一下。
“榮榮,我們出去走走?剛才好像吃多了些。”
他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寧榮榮半推半就地跟著站起來,也很快離開了餐桌。
馬紅俊見狀,哪裡還坐得住。
他一把拉起白沉香的手,聲音響亮地喊著。
“香香,我帶你去看看院子!聽說他們培育了一種晚上開花的植物,可漂亮了!”
他擠眉弄眼,意圖明顯得毫不掩飾。
白沉香抿嘴一笑,倒也沒拆穿他,順從地跟著他快步離開。
轉眼間,方才還歡聲笑語的餐桌旁,竟隻剩下了小舞一人。
她並未著急離開,而是慢條斯理地品嘗著最後一塊點心,目光偶爾飄向三號鍛造室,唇角噙著了然的笑。
時光悄然流轉,又是整整一個月過去。
庚辛城早已銀裝素裹,接連好幾場大雪將整座城市覆蓋得一片潔白,凜冽的空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暮冬時節特有的清寒與寂靜。
“也不知道三哥要待到什麼時候?”
寧榮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小舞並未回頭,而是任由她走到自己身邊並排站著。
“快了吧。”
小舞抬起頭,目光越過窗欞,望向外麵淡藍色的、依舊飄散著雪花的天空。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接住幾片冰涼的雪花,在她的掌心之中瞬間化成水滴。
寧榮榮看著她的側臉的,順手將小舞的衣領往一起攏了攏。
她聽得出來,小舞的語氣裡沒有不確定,隻有一種沉靜的,近乎篤定的等待。
而自己也能模糊地感知到,那扇門後凝聚的氣息正在變得越來越圓融,越來越強大,仿佛蟄伏的春雷,於深冬的寂靜中悄然積蓄著破曉的力量。
“大家呢,都在乾什麼?”
“香香啊,還是在修煉。”
提起這個,寧榮榮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自風神傳承考核正式開啟後,白沉香便像是變了一個人。
除了剛回來的那兩日,被馬紅俊生拉硬拽著在庚辛城裡外逛了幾圈,略作放鬆之外,她便再也沒踏出過房門一步。
幾乎是與唐三踏入鍛造室閉關的同時,她也將自己徹底投入了無止境的苦修之中。
唐三閉關了多久,她就在那方寸之地修煉了多久,心無旁騖,近乎苛求。
呼嘯的風屬性魂力時常在她房間外形成細微的漩渦,窗欞上凝結的寒霜都帶著銳利的氣息。
馬紅俊不知多少次端著精心準備的點心或新奇玩意兒蹲在她門口,最後都隻能訕訕地離開。
“我能明白香香的心情,如今早日突破到九十九級,就是香香心裡最重要的事情了。”
小舞的聲音很輕,這種感覺她明白的。
“若是她肯服用金紋白芹草就好了。”
寧榮榮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話是這麼說,但是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當初薩提爾贈給小舞金紋白芹草,用以日後讓史萊克七怪能夠快速提升實力。
戴沐白的那棵在對抗武毅的時候已經吃了,其餘人倒是都好好地放在唐三的二十四橋明月夜裡。
此次閉關前,唐三特意取出一株交給小舞,便是想著若白沉香修煉遇到瓶頸或需助力時,或可一用。
可是白沉香拒絕了。
理由也很簡單,金紋白芹草對已然成就神隻之身的人效果最為顯著,能在服用後直接提升一至兩級的神力。
她堅信自己必定能夠通過考核,順利繼承風神神位。
到那時再服用這株仙草,方能物儘其用,不辜負這難得的機緣。
這份著眼於未來的決斷與驕傲,讓人無從勸說,唯有尊重與支持。
除了白沉香,朱竹清也像是被這股修煉的熱潮傳染了一般,鮮少在鐵匠協會內露麵。
每次問起戴沐白,得到的答複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竹清在房間修煉”。
她本就清冷的性子,此刻更添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專注。
其實寧榮榮也有同樣的心思,可是她放心不下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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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地知道,唐三閉關,若是她們三個都一頭紮進修煉裡,那偌大的協會中,豈不是常常就隻剩小舞一人,守著空蕩蕩的這裡嗎?
白日裡尚可看看雪、發發呆,但長夜漫漫,那份寂靜與孤單,或許太過難熬。
於是,寧榮榮便自然而然地擔負起了陪伴小舞的重任。
她們總是一起在窗邊看雪,一起品嘗奧斯卡新研究出的點心,一起聊些漫無邊際的閒話。
更有好幾個夜晚,寧榮榮索性抱著枕頭鑽進了小舞的房間,兩人抵足而眠,細碎的私語聲常常持續到深夜。
光是因為這件事情,奧斯卡沒少抗議,滿臉都寫滿了“委屈”兩個字,縱使變著法的想把寧榮榮哄騙回去。
可惜,每一次的嘗試,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奧斯卡最近倒是清閒了不少。
或許真如朱竹清之前隱約察覺到的那樣,金神改變了主意。
總之這半個月以來,他和馬紅俊往地下跑的次數都少了,從每日必去變成了三五日去一次。
兩人原本還琢磨著,能否再像上次那樣,憑著插科打諢,故技重施,盼著金神前輩能再次善心大發,從手指縫裡再漏下一塊半塊的神級金屬,哪怕小一些也好。
畢竟,那種級彆的材料,對於他們,兩個,對於唐三,都是太大的誘惑了。
可惜,這個他們的如意算盤看來是徹底落空了。
也是因為這份清閒,讓奧斯卡有了更多的時間膩在寧榮榮身邊。
雖然時常被嫌棄打擾了她和小舞的姐妹時光,但是奧斯卡也樂在其中。
隻是偶爾和馬紅俊碰頭時,還是會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一絲對神級金屬的懷念。
至於戴沐白,則主動接替了唐三原本對思龍會長的部分指導工作。
三號鍛造室被唐三長期占據後,其中持續散發的強烈神力波動與熾熱高溫,使得整個區域都彌漫著令人心悸的能量場,尋常魂師根本無法靠近。
因此,思龍隻能將自己的工作場所移至協會內另一處僻靜的鍛造工坊,繼續完成鐵匠協會日常的管理與鍛造任務。
戴沐白在鍛造技藝上自然遠不能與唐三相比,但他卻另辟蹊徑,將教導的重點轉向了思龍同樣急需的另一領域。
那便是如何有效地治理一座像庚辛城這樣的經濟重鎮。
作為星羅帝國曾經的皇子,如今更是權柄在握的王爺,在這方麵,他無疑擁有著唐三也難以比擬的,十足的發言權。
戴沐白自幼便被培養,所學所練,皆是權衡、布局、製衡與決斷。
他懂得如何讓一座城市在穩定中繁榮,懂得如何調配資源以應對危機,更懂得如何凝聚人心、建立秩序。
因此,當戴沐白指著城防圖,條分縷析地講解何處該增派巡邏,何處該設立物資儲備點;
當他翻閱賬目,一針見血地指出稅收環節的疏漏與開源節流的關鍵;
當他談及如何與周邊勢力打交道,既保持威懾又留有合作餘地時,思龍眼中閃爍的是真正的敬佩與豁然開朗。
這份教導,補全了鐵匠協會在邁向更高層次管理時所急需的另一塊重要拚圖。
太好了,這簡直是太好了!
思龍幾乎是如饑似渴地汲取著戴沐白講述的每一個字句,那雙常年與金屬火爐為伴、略顯粗糙的手,此刻正緊緊攥著記錄用的炭筆,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恨不得能將戴沐白所傳授的關於城鎮規劃、資源管理、人心權衡的所有知識,頃刻間全部融會貫通,刻入骨髓。
以往,他管理鐵匠協會,更多依靠的是匠人之間的義氣與行業規矩,但麵對整座庚辛城日益繁雜的事務,常感力不從心。
而戴沐白的出現,如同在他麵前展開了一張清晰無比的藍圖,以往一些模糊的困境和糾結的節點,此刻都找到了理論的依據和破解的思路。
“戴副宗主,有你們在,真的是太好了!”
思龍由衷地感謝他們的出現,讓庚辛城,讓鐵匠協會,讓他都變得會更好了。
午後和煦的日光灑在庚辛城覆蓋著瑩白積雪的街道上,馬紅俊正站在一家老字號的糕點鋪前,小心翼翼地拎著剛出爐的,裹著蜜糖的酥餅。
這是白沉香最近難得表現出偏愛的小吃。
他臉上帶著點憨憨的笑意,正盤算著怎麼借著這點心哄白沉香稍微放鬆一下,彆再那麼拚命修煉。
驟然間,一股毫無征兆的悸動從鐵匠協會的方向悍然爆發。
那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直接撼動靈魂與本源的沉悶轟鳴,仿佛大地心臟的一次劇烈搏動。
緊隨其後,肉眼可見的能量波紋如同水麵的漣漪,卻帶著摧枯拉朽的磅礴氣勢,以協會為中心,呈環形向著整座城池急速擴散。
他的表情先是一怔,隨後便是狂喜。
因為在這場波動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那是他鳳凰火焰獨有的熾烈與桀驁,更帶著一股真切無比的血脈相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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