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四海波靜數百年,然賊人禍亂,引得朝局動蕩不安;
宋國亦是戰火紛飛,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此時迎來危難時刻,生死存亡全靠諸位鄉親能否大力應急;
現傳宋鑲公口諭,每村各家各戶都得至少出一名男丁前去參軍,無一例外,違令者當即斬死。”
帶頭的士兵講到這裡,底下皆是唏噓不已,聲色驟變。帶頭士兵咽了口水,繼續念道:
“毓秀村提名者如下:欒宏胡一家,欒宏胡。欒魏青一家,欒智勇……”
提名男子聽到自個的名字,底下是悲喜交加。喜者願一舉成名,往後餘生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悲者隻歎戰火無情,前途未卜。
“……欒振海一家,欒文山。”
欒文山聽到自個名字,惶惶不安,緊張地抱住了身邊的老婦人,尖叫一句:“娘,我不去!!”
老婦人隻輕輕拍打他的後背,潸然淚下。除了肝腸寸斷,卻無法說出什麼安慰欒文山的話。
她心知她的這個大兒子素來膽小怕事,打戰打得血肉模糊的場景,豈能是欒文山所能承受的?
“兒…”
老婦人抽抽噎噎,輕拍著他的後背。
“娘!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嗚嗚……”
欒文山急著叫出聲,涕泗流連,比尋常人家的反應更為激烈。此舉引得帶頭士兵停下了手中的文書,帶頭的士兵反問道:
“不想去?”
“官……官爺,”欒文山跑過去抱住了帶頭士兵的雙腳,一把淚臟了他的褲腳,“求求你了,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
聽到欒文山的泣訴,底下村民議論紛紛。
“我也不想去…”
“我更不想去!”
……
……
看到底下沸騰不止的局麵,帶頭的士兵不慌不忙地拔起腰間的長劍。
在欒文山那雙淚眼汪汪的眼睛逐漸睽睽、逐漸驚恐萬分之時,士兵一劍由後背刺穿欒文山的心房,直至心跳驟然停止。
事後,帶頭士兵處之泰然說道:“抗命者,當即處死!”
字句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欒文山一雙滲人的眼睛死死盯著帶頭士兵的褲腳,死不瞑目。
看見帶頭士兵的雙手沾滿了欒文山的鮮血,村民們鴉雀無聲。此時尚能在村民身上流淌的,隻有恐懼的血液。
唯有一名老婦人踉踉蹌蹌跑到欒文山的身邊,跪了下去,悲痛欲絕,老婦人哭得滿臉淚花。
“各家各戶都得出一名男丁……”士兵看向嚎啕大哭的老婦人,深情漠然,“你們家,可還有男丁?”
“……嗚嗚……沒了,全沒了……嗚嗚……”
老婦人抬起頭望向士兵,一雙通紅血色的眼睛裡,除了哀痛之外,更多的是壓抑不住的仇恨。
“帶路,去查!”士兵抓起了身邊的村長,催促他帶路去欒文山的家。
村長左右為難,前後維穀,“呃”了幾聲,始終猶豫不決。
“官……官爺!!”老婦人倉促間跑去抱住士兵的雙腿,淚如雨下說道:
“求……求求您了……我郎君前些年逝世,現在家裡隻剩一位小兒了,尚未滿十六周歲,我求求您了……千……千萬彆…”
“滾開!”沒等老婦人哭訴完,士兵一腳踹開了老婦人。
沿著滑坡,老婦人滾了幾下,身心力竭之際暈厥過去,旁邊幾位鄉親急忙圍過去查看情況,家父是大夫的欒弓宇趕忙上前搶救。
“給老子帶路!”帶頭士兵粗暴地推了推村長,村長隻能唯唯諾諾地答應著,逼之無奈去領了路。
帶頭士兵將手中的文書傳遞給另一位身形微胖的士兵,說道:“你繼續念。”
“是。”接過文書,微胖士兵繼續念著名字,聲音響遏行雲。
將手中的文書念完之後,帶頭士兵也已經將欒振海一家的小兒子抓了過來,幾名士兵緊接著將告示貼在牆壁之上。
村民們麵麵相覷,無一人再敢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