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白無一以比佛陀還要篤定的語氣說:
“是為了讓人避免死亡而存在的。”
哢嚓。
佛陀的身體從那一灘被一點點消融的紅色淤血中掉了出來。
那些紅衣有司依然持續地、盲目地呼喊著:
“大喜!大喜!”
腳步依然帶著引魂的鈴鐺一般響個不停,一次次舞步所拍打的聲音卻不再隻是騷擾白無一的,而是,伴隨著黑色的絲線一起,將佛陀從盲目的安樂中強拽出來。
“彆說了!彆說了!”
“因為……生物就是為了生存而存在的東西。”
“人不應當隻為活而活著……理想、未來、情緒……你、你忽略這些東西,把人隻看做如草履蟲一般靠原始意誌而活動的生物嗎!?”
佛陀的聲音扭曲變形了,他的聲音變得尖細,聽起來有那麼一絲絕望,像一隻鳥,在死前唱出最後一聲嗚咽的歌,他把身體瘋狂地向自己掉下來的窩坑去填去,身上還有宛如蠟油般黏膩的黑紅色淤血,但這些蠟油也在飛快消逝,被黑色的恐懼所舔舐、溶解……不!不!不!
但為什麼是他在說這種話?不對吧,這不該是對麵說的嗎?但……若是不這樣說,那麼他當真遵從最原始的所謂生物趨利避害標準的話,害這種東西本身……
不就是死亡嗎?
痛苦和恐懼、一切一切的不舒服、一切一切人負麵反應所建立的本身……
不就是為了逃避死亡嗎?
“就個人邏輯而言,我……沒有你那麼樂觀,如果死亡是一件毫無負麵的好事,換句話說,你認為,每個人最終都會得到好結局?不需要任何的努力,一切就會必然變好,哪怕導致它的衰老與疾病明明是壞事,苦儘甘來?”
白無一看著掙紮的佛陀,看著他以細長的手臂絕望在那飛速融化的紅色淤血上抓撓著,像一隻被關在門外的貓,又像是一個企圖在火中護住蠟燭的人……他捧起一滴又一滴鮮紅的蠟油,不顧它的滾燙,緊緊把它握在將要崩塌之物的上端,無措地想要將它揉搓為原型,然而,那點點紅蠟很快就歡喜地從他指縫中逃脫了。
他抓不住的。
畢竟他之前的選擇。
也是逃避不是嗎?
……
“好了,你已經無處可逃了!”
在同樣這麼一處赤紅的地獄中,徐州攜著一身黑色的水屬之氣,一點點接近了那佛陀。
他手中握著一盞蓮花,這蓮花似乎比起佛陀更加像是寺廟中所會供奉之物一些。
佛陀隻是一邊搖頭,一邊平靜看著他,歎了一聲“阿彌陀佛”。
“客人已經接近僧,那麼,便將一切怒火發泄到貧僧身上吧,若這能令客免於嗔癡,不失為一種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