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提出可能性,但這一可能性卻被柳德米拉立刻否決來,這一否決讓列夫陷入沉思,卻讓本就精明的金毛狐狸眼神變得越來越晦暗不明。
“那……也許有哪個國家對直播畫麵進行了造假?就好像燈塔對楓葉那個專家所做的一樣……那個龍國人提出的這個建議壓根就是不可能實現的!”
“我想大多國家對此沒有動機,而哪怕有,我們也並不是完全放任他們自己進行直播的吧,直播間的公開與其說是由他們自己國家所掌控,不如說由我們和燈塔進行著管理,你說白先生的建議天真了,我讚同,但我們又不是完全按照他的建議實施的不是嗎?”
“但是那個……家夥會參與進來不是嗎?”
列夫咬著牙吐出這個代詞,一瞬間,他和柳德米拉望向了同一個方向,沉重地呢喃著:
“隻要它參與進來,無論是賦予那些國家動機,還是偽裝直播間畫麵,這些都很簡單不是嗎?”
“燈塔那邊對它那邊進行了嚴密的監視。”
柳德米拉又往一旁走了幾步,這次來到的專家,麵前所擺的電腦上隻有一張偌大的畫麵。
那是站在女神像頂端,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手按著一個儀器的主持人。
她的聲音被拉得有些漫長,雖仍是否認,卻似乎意味深長:
“如果它采取的是這個方法,是不可能繞過他們的眼睛的,而從監控看來,儘管它已經接觸了無數個國家,卻沒有一個接受或者說接得下它的合作……唯三可能有這個實力的國家,也隻有我們、龍國、燈塔,但我們和龍國都不可能接受這一申請,而燈塔,有克裡斯蒂安在,也不可能。”
“我可沒你對那些東方人那麼大的信心。”
列夫嘴硬了一下,隨後垂下眸來,那宛如石像雕刻一樣深邃的眉眼中凝出一種極為凝重的憂愁,而這種無可奈何的憂愁和常年於漫長雪原上謀求一絲生路的斯拉夫人是如此貼合,以至於密不可分。
帶著這種於不可敵之匱乏中滋養的神情,列夫沉重地說:
“那既然如此,就隻能……”
“是它直接做了什麼。”
“……這是一種牽連,拉德任斯卡婭。”
“是的,但也不一定。”
柳德米拉把身子靠在牆壁上,她所靠的地方,在建築的外側是一棵枯萎的冷杉,寒風將霜日複一日染在這棵曾經茂密無比的巨樹上,終於有一天將其的一半變為一片崩塌的雪白,而自從那一天後,這棵樹雖然沒有再倒下,卻從未掙脫過風雪、也從未再綠過。
“不一定是一種牽連……”
柳德米拉吟詩般地低語著:
“他本就會被懼怕而遭遇這樣對待。”
……
【到底為什麼還沒結算?】
【湯姆呢?救一下啊】
【那家夥早就瑟瑟發抖地縮在一邊了……怎麼這次遇到的是這種隊友】
【到現在這樣大家都有問題,你又何必怪在湯姆身上,他不也沒法通關了嗎?】
【你要真想讓湯姆少挨罵就閉嘴,現在說這話,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串子】
冰冷的霧氣在狹隘空間中縈繞出冷原森林般皚皚的秘氛。
被凍僵的身軀,在某一極點,也便不再被劇痛所擾。
安德烈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石雕般僵硬卻殘破的身軀,為冰冷侵蝕,皮膚下一絲絲湧動的血脈早已變得無比遲緩,甚至無法支撐起泛出苔蘚般青紫的手掌,更加無法充盈需無數溫暖方能持續燃燒的思想火爐。
張開口,咽喉間被浸染入白霧,吞吐吧、吞吐吧,冰冷的白霧,隻攜冰冷來,帶著他體溫走。
他所唯一能堅持的事隻剩下了堅持本身。
“……哈……”
被斬斷的傷口處,血早已不再流,雕像的切麵,不應有血液還殘留。
這是好事,他有些模糊地想著,不再流血總能多抗一斯須,而隻要抗過這一斯須……一切似乎就應當如漫漫長夜,終將迎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