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吐吧、吞吐吧,鼻腔中被浸染的白霧,東伯利亞的槍膛中也須有。
為何勝利的鐘聲還未響徹?
……一定是他堅持得還不久。
為此,他將沉甸甸的手掌勺在地上,冰渣哢哢在地麵發出磨刀般響聲,手掌中心,被一塊粗糙布塊不知何時占有。
這是一個答複,來自遙遠的偉大母親,他將這答複牢牢捂在心口的缺處,希冀自己不會將其辜負……
……可逐漸蒼茫的意識,宛如那渺渺散去的白霧,虛弱如雪原下樹須覆上他的四肢,將他向一片漆黑中拖去。
恐懼、悲哀……這般情緒一點點不可抑製地攀上了他微弱跳動的心。
【已經十分鐘了……】
【天啊……液氮本身可能導致缺氧,又失溫、還大失血……他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一個令安德烈近乎絕望的念頭從他的思想中浮現:
他辜負了祖國母親。
凍僵的頭腦早已無法感知到時間的流逝,他堅持了多久?10秒?20秒?這幅鐵石塑造的身軀,似乎也無法拯救意誌的軟弱……
“……”
【15分鐘了……】
【我受不了了……如果安德烈成功了再叫我……】
咚。
咚。
噠……
從缺口中感到的震動,一點點微弱、又微弱了,從一腔熱烈的爐火、逐漸變成了膽怯跳動的火苗。
安德烈睜著眼眶,一種強烈的、卻並非觸覺的刺痛在他眼角尖銳地響徹,他想要落淚,但當為垂淚之物也早已變為了一粒粒小小的冰渣。
呼吸。
呼吸。
漫長的冬季,為何還未平息?
【20分鐘】
【夠了,我不想看報時】
【你報報報報你馬壽命呢】
“啊……啊……”
安德烈張開口,喉中滾動出的並非人聲,唯有鐵與冰的摩擦。
因這發聲的人,或許本來,便是一尊鐵石。
一絲絲虛弱的白霧自他口中,與戰戰兢兢的話語,一起滾落而出:
“柳德……米拉小……姐……露西亞的……諸位……我……好像……做錯了……主意……”
屏幕外方,一貫肅穆著帶著些權術的露西亞專家組,聲音似乎都已被逐漸彌漫的初雪所吞沒。
“對不……起……讓我再……說一些話……也許,還能多……”
安德烈的聲音比他想象得平靜。
一個人是無法捱過漫長的雪夜的,即便對方無法回話,至少,在朦朧的意識中,他可以將其一點點塑造,仿佛還有一個個老友陪在他身邊,再給予他一瞬生息。
“……這場天災……是人類全體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