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他拿起一邊的咖啡罐,然後往陶瓷杯中倒出那棕黑的液體,隨後將其從櫃台後端到麵前人手中……哦不,還有沒做完的事,白無一的手輕輕歪了一下,碰到了陶瓷杯的邊緣,隨著清脆的“哢嚓”一聲,陶瓷杯中的液體濺到了杯外一些,正落到那敞開的特殊顧客賬單旁邊。
【記者喜歡喝咖啡,但必須在他的咖啡上淋上一大片牛奶並進行拉花,你可以拉得並不成功,事實上,失敗的拉花或許更好,但絕不能忘記或者將牛奶和咖啡完全混合。】
“怎麼了?”
記者依然怒氣衝衝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白無一沒回答,隻是又拿起了一邊的奶罐,隨後,他小心翼翼朝那棕色的液麵上倒下一些牛奶。
顯然,白無一並不會拉花,誰能想到副本冒險居然會用到這種享受生活者才會用到的技藝呢……好在規則到底還是給他留了一些空隙,讓他手中一下掉下來的這坨濁白未成為搞砸一切的元凶。
“先生,我們還能繼續談談嗎?關於生意的。”“不、至少現在不,我的腦袋都快被你搞炸了……天呐,這咖啡還沒好嗎?”
記者死死盯著那一杯似乎已經一塌糊塗的咖啡,而白無一則看著那一坨宛如石頭一樣沒化開的奶泡,陷入了沉思,這到底算是拉花失敗還是壓根沒拉花呢……算了,他總是傾向保守主義一點的。
於是白無一從一邊的筆筒中抽出一根羽毛,像是在沙地上搞塗鴉的小孩一樣,在那一坨濁白上胡亂劃上幾道,端出來時,咖啡的液麵已經一片狼藉,簡直跟什麼工廠才排出的廢水一樣有礙觀瞻。
但記者顯然不在意這一點,他隻是立刻端起咖啡,然後狠狠灌了一口,隨後如醫院中的流水線機器一般吐出一大口白霧。
這白霧倒是沒有一點煤油的氣味,而是……怎麼說呢?帶著一點像是墨水一樣乾澀的氣息,又帶著些紙張被燒毀後或許會發出的焦味……不對,這種氣味的話,恐怕燃燒起來的紙張隻能是報紙吧,那種帶著鉛味的、重金屬的、莫名能讓人聞到毒性與重量的氣息。
他似乎仍嫌不夠,於是在原地開始走來走去,這個距離下,白無一能清晰聽到他腳步的聲音。
和外形不同。
他的腳步聲……居然是軟質的,像是章魚觸手、史萊姆、或者其他什麼半固體的東西才會在硬麵上發出的粘稠聲響。
……記者跟外麵那些也基本都是軟質的怪物有什麼關係嗎?
“不、不、還不行。”
記者低語。
就在他低語的一瞬間,白無一似乎看見他的身體……突然錯位了一下。
就好像某些遊戲裡出bug的npc,身體的比例被拉扯到怪異的弧度,身邊的一切空間似乎也被一起拉扯得變形……他的大多注意力不在白無一這邊,所以對後者來說也許還算好,但,就在那一瞬間,白無一赫然看見原本離關寒還有幾米遠的鏡頭似乎一下卡進了其臉頰內部,簡直就好像在全麵地拍攝其大腦內臟一樣深入,若放到遊戲之中,這種表現應該叫做、穿模?
卡進關寒腦內的鏡頭固定不動,而記者的其他軀體卻開始極快速地抽搐然後……
“有推薦的書嗎?”
下一秒,記者的鏡頭一下填滿了白無一的整個視線。
“……”
“能不能快點呢?哎,真是奇怪,新來的書店老板居然沒有一個是專業的……你們是用什麼手段當上這老板的?難道是靠謀殺?或者是賣身?你們……如果你沒有推薦的書的話,哈,我也有故事可以讀、有新聞可以讀……”
記者的聲音並不像那名醉鬼一樣不正常。
恰恰相反,他的聲音實在是太正常了,語速平和、略帶一點恰如其分的憤怒,明顯能聽出是一個被觸怒的正常人開始像觸怒其的元凶進行找茬……但就是因為這樣,他的聲音和他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