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變法的過程,就是重新調整上層建築,適應經濟基礎的過程。
但,變法往往就意味著守舊勢力的抵製,如果上層精英不能將變法成果惠及到最廣大的群體,形成富有活力的新興利益階層,這法也就成了怨聲載道的惡法,被舊勢力絞殺殆儘。
正如安石變法之於商鞅變法。
一個天下怨懟,淪為佞臣,一個成秦霸業,名垂青史。
舊力尚在,新力未生,舊的秩序往往就帶著巨大的慣性,時刻伴隨著反撲,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大勢慣性。
至於新舊,也是相對而言,周天子封邦建國以來,用世卿世祿製度,無形中為周人向外拓展生存空間了有力的製度保障。
這是新。
但到了現在,封邦建國,世卿世祿已經初步現出了一些頹勢,不過,還是有著容納生產力的空間,直到法家出世,如李悝、吳起、衛鞅之流,要求廢除世卿世祿製度。
現在的背景,無疑還是王權衰落,夷狄肆虐中國,四方諸侯不能守。
直到犬戎滅幽王,西周滅亡,諸侯於是漸漸打出了尊王攘夷的口號,故而孔子慨然而言,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
嗯,這個微,是“沒有”的意思,微斯人,吾誰於歸?
李羨靜靜看著召公,輕輕飲了一杯酒,結合著前世曆史,翻來覆去思索著這裡麵的門道。
既然他心中隱隱有著一絲效法上古先賢集眾伐天的野望,那麼對於人道治政,就要有著自己的思索和理解,否則,就成了誌大才疏、隻會空想的野心家。
其實,不僅僅是李羨,按著正常時間線,在不久的將來,諸子百家時代,各種仙道大能投身人道洪流,曲線救國,借助人道氣運洪流感悟幾不可知的天道本源。
如太清聖人,就以人道佐證著仙道,根據對道法自然的理解,提出了小國寡民的人道治政主張。
可見,人道和仙道就不是什麼非此即彼的關係。
召公此刻聽李羨之言,雙眸深凝,道“先生可有良策?”
從一開始的壯士到先生之稱,召公對於李羨心中的重視之意,陡然上升。
李羨放下酒杯,目光沉靜,以手指了指房頂,問道“召公意欲何為?”
對於眼前這位舊貴族代表的老者,他其實觀感尚可。
不僅僅在於找準了,關鍵在於……嗯,不僅僅在於召公曾經說出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這樣對百姓頗有同理心的話,而且在於其人最終還是做了周公。
當然,可能還有這時代民風質樸的原因。
畢竟,王莽還沒有開壞頭兒。
嗯,王莽也是個改革家,嚷嚷著要恢複井田製。
還有商紂、隋煬,這些頗具曆史爭議的暴君,發現沒有,都是改革家。
如果按著穿越者的套路,應該是站在改革者厲王的一方,怎麼能和舊勢力的腐朽惡臭,同流合汙呢?
既沒有人雲亦雲,也無意於標新立異的李羨,他當然有著自己的道理,隻因為……厲王改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