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舅在宋州養身體,養了一兩個月,堪堪有點起色準備繼續啟程,結果,又收到了妹子的訃告。
這下子,整個人竟像是去了半條命一半,哢嚓一下,又躺倒了。
文藝中年嘛,情感好像總是要脆弱細膩些的。
當時的原版南壽隻知道借酒澆愁往死裡灌自己,哪裡懂安排。
好在還有貴叔撐著,不但得擔心少爺,還得趕緊幫著延請江南名醫、並豐厚盤纏遠遠送去宋州。
這病來如山倒病區如抽絲的說法,一點不假。
又是快兩個月過去,那邊才傳來了二舅老爺紅藍半滿,又可以繼續南下的消息。
當時新南壽從口音班剛肄業,聽貴叔把府裡麵裡裡外外的擔心這麼一彙報,當即便有了內外兩個決定。
對內,當然是三個老妾和四個大丫頭的安置。
而對外嘛密信和行頭,是直發往二舅手裡的,怎麼都是二爺出行,身邊有得力伴當。
造勢借勢,因勢利導,是南壽慣用的手段。
血淋淋的撕逼打臉,俗不俗?傻不傻?耗不耗資源人脈?
他還是更喜歡四兩撥千斤,覺得這才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大智慧。
有點力氣,還是攢起來的好,這樣刀刃真正出鞘時,才能一擊,致命~
當地官場?木瀆宗祠?各種風向?一名騎士不就搞定咯?
各種揣摩和各種不可言,在彆人眼裡是麻煩,可到了他這兒,卻是最最好用的妙物。
如果以後真有尾巴也不怕少爺我收到二舅將至的急函,還不許開心了?還不許激動了?~切~
他挺胸突肚走在前頭,貴叔瞧他背影的目光裡也閃過很分明的讚歎與欣慰。
果然是老爺主母地下有靈瞧瞧如今少爺這不沾半點煙火氣息的手段嘖嘖嘖而且少爺還隻是弱冠啊
可才又跟著走出去十來步,南壽卻突然停住了。
街邊上好像有動靜呢,圍了十來個人在那邊,也不知道在乾嘛。
南壽那顆愛八卦的心輕輕鬆鬆就被撩了起來,伸了伸脖子,乾脆又轉向朝那邊走去。
貴叔和兩名護衛趕緊跟上。
這兒可不是觀前街了,是從觀前回南府的路上。
也不比後世的生活方便處處街邊店,整個姑蘇城裡除了觀前那樣的大市集,其它街道兩邊大多是尋常人家和一個個坊。
能聚起人來,那肯定是有熱鬨看。
南壽也笑嘻嘻的擠進去“哎哎哎~啥情況啊這是”
可待一眼看清裡麵的畫麵,他笑容就僵了僵。
是兩個人。
一個跪著一個躺著,一個活著一個死了。
跪著的那個垂著腦袋看不清麵目,連衣服顏色都瞧不清楚,頭頸是汙垢不堪,身上是破破爛爛。
躺著的那個更看不清,因為上身被半卷破草席給蓋住了,隻露出雙瘦骨伶仃的漆黑腳丫子,連鞋都沒有。
再細看。
跪著的那個,頭頂亂發裡麵,還斜斜插了枚草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