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當酒足飯飽,打著嗝的孫健震回到刑房,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和淩亂落滿一地的刑具,陷入了沉思...
這,一定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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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師!學生無能,有負恩師所托!”
蘇謹笑著將跪在地上的路確扶起,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一如當年在書院的時候:
“苦了你了。”
“學生不苦。”
路確眼中含淚,看著蘇謹鬢邊出現的白發,更覺難過:“先生...您才三十啊,怎麼會白了頭?”
蘇謹麵露苦笑:“沒什麼,許是為師操心的事太多,這才生了些華發,無妨,無妨。”
聞言,路確更覺自責:“都是學生無能,讓恩師操心了。”
誰知馬三在一邊直撇嘴:“老爺身子好著呢,那是故意抹白了糊弄鬼的。”
路確:“啊?假的?”
摸著路確腦袋的手一怔,蘇謹左右晃著腦袋,旋即將路確腰間的束帶,一把拽了出來,朝著馬三沒頭沒腦的抽了過去:
“就你話多,就你話多,顯你長了一張嘴了?老子明兒就找水泥來,把你那破嘴糊上!”
“哎喲老爺我錯了,輕點輕點,腚疼,腚疼!”
路確提著褲子,淚中帶笑看著氣急敗壞的恩師,和抱頭鼠竄的三爺。
“回家...真好。”
笑過鬨過之後,悲傷的氣氛蕩然無存,在這方麵連蘇謹都賊佩服馬三,
他是怎麼做到,能每次都將溫馨感人的畫麵,給破壞的一乾二淨?
“童福山和蘇根生現在都在詔獄待著,為師也被禁了足,這段日子你就在家陪著為師,讀書練字吧。”
“是,恩師,隻是...”
路確臉色有些不好看:“都是學生的錯,害的老童被下了詔獄。”
“屁。”
蘇謹不屑的撇撇嘴:“那皮猴子就是活該,娘的,老子的慎海衛自己都不敢隨意調動,他倒好,派人衝去陳州抓人?就該讓朱老...陛下好好管教管教他!”
馬三揉著屁股,也笑著寬慰道:“小路你放心吧,下詔獄是為了保護他們,把他們弄回來其實也是老爺的意思,怕他們在地方上遭什麼不測。”
路確一愣:“老童可是布政使啊,難道他們還敢刺殺三品要員?”
“誰知道呢?”
蘇謹撇撇嘴:“你這個少卿都險些被人殺人滅了口,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更瘋狂的舉動?這個險老子不敢冒。”
聽著蘇謹一口一個‘老子’,路確卻覺得分外親切,不由得想起當年在泉州讀書之時,每天早上被恩師的罵娘聲叫醒的日子。
“對了。”
蘇謹忽然沉下臉:“不管結果如何,童福山擅自調兵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所以這布政使的位置,恐怕他是回不去了。”
“啊?”
路確不明白,先生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你有沒有興趣,幫陛下,幫為師去走一任?”
“這個...能不去嗎?”
此刻路確最想的,是留在恩師身邊,而不是去當什麼布政使,哪怕那已是很多人望而不得的人臣之極。
“你再考慮考慮吧”,蘇謹露出苦笑:
“為師信得過的人本就不多,而辦事妥帖的,更是稀少,如今也隻能指著你們幾個了。”
“啊這...”
路確雖然不願,但隻要恩師所指,他必定義無反顧:“既然恩師信得過學生,那學生必定全力以赴!”
“不急,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吧。”
路確被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此刻天色已經微明。
望著漸漸升起的一抹晨曦,蘇謹背著手站在窗前,任朝陽灑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