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之間,蘇謹再被彈劾,要求和其學生案子合並交由三司會審的消息,在整個朝堂甚囂塵上。
因為蘇謹之案,整個朝堂的運轉都停滯了幾分。
而在朝堂之內,這些或主動參與,或被裹挾進去的派係,一時間涇渭分明,鬨得不可開交。
以都察院劉觀為首,江南、兩淮地方官員為輔的反蘇黨,紛紛露出猙獰的獠牙。
這是一股在朝中不容小覷的勢力,他們代表的不是官位本身,而是其身後的士族勢力。
這些士族的族人,雖然大都沒有位列高官,但族中子弟往往在地方為官,關係著一地民生。
一人一官不顯眼,但這麼多的人加起來,聚沙成海,就是一股令人忌憚的龐大勢力。
當年朱棣初進京,為什麼放過了那麼多反對他的官員,還不就是擔心一旦追究,很容易就激起地方反抗?
所以直到最後,他也不過隻誅殺了以方孝孺、黃子澄、齊泰為首的建文一係核心。
那個景清最多算是附贈品,是自己作死。
關係到蘇謹一案,整個事件的導火索,是由禮部一個六品主事何進,上奏揭發、檢舉、彈劾部堂蘇謹引發。
何進負責和地方市舶司的對接事宜,主要職責就是管理貢品,以及出海貨品名單。
經他所言,在任職主事期間,發現市舶司的船隊中,大量充斥著晉國公府的貨物,混在朝廷外貿船隻中向海外販賣。
晉國公有自己的產業,大家都知道,這本不稀奇。
但混在朝廷外貿船中,這一點可就值得商榷了。
畢竟,市舶司稅收的範圍,可不包括朝廷的官船。
禮部侍郎楊士奇當場提出質疑,懷疑這是何進偽造證據,汙蔑蘇謹。
可惜,劉觀這件事做的很穩,這證據,是真的。
外貿官船中,還真有一大批貨是以晉國公府名義上船的,上麵還有蘇謹的親筆簽押。
就蘇謹那歪爬爬字,想要冒充還真不容易...
簽押、賬冊、出貨登記,以及負責檢錄、裝載的人證、物證俱全,蘇謹還真的很難解釋清楚。
最重要的,是蘇謹好像壓根就沒打算解釋,任由劉觀的唾沫星子都快飛到他臉上了,也不作一言辯解。
“公爺,你準備認罪了?”
蘇謹淡淡的抬頭掃了他一眼,眼中儘是輕蔑之色,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認罪?認什麼罪?”
“避逃國稅,執法枉法,濫用職權,為己謀私,身為朝廷要員,一國國公,你對的起陛下的信賴嗎!又將律法置於何處!”
蘇謹冷笑著沒有反駁,隻是輕蔑的問道:“那敢問劉都台,準備如何處置蘇某?”
“按洪武爺的祖訓,爾當剝皮充草!”
“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謹聞言大笑,笑的眼淚都下來了:“這個時候你們倒是想起洪武爺了?
若是洪武爺還在,你們敢這麼放肆的假作偽證,指鹿為馬?
若是洪武爺還在,蘇某能不能活下去不知道,但在場的諸位,怕是沒幾個還能站在這裡審問蘇某吧?”
聽到蘇謹的質問,許多經曆過洪武朝的官員,心頭忍不住一陣突突。
如今的陛下雖然暴躁,但和那位比起來,簡直仁慈的可愛...
至少不會因為貪墨個幾兩銀子,就被推出去做成稻草娃娃。
鐺鐺鐺!
劉觀不滿的敲敲桌子:“現在不是緬懷洪武爺的時候,公爺你也不要轉移話題,現在說的是你的案子。”
“蘇某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