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脫去官服,跪在皇宮門口,高舉著辭官請罪書,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眼底卻俱是恨意。
最前方跪著的,是許圭和陳顯。
去年年底的時候,陳顯已被朱棣特旨入內閣議事,任誰都看得出來,隻要不出什麼差錯,他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哪怕不能封爵拜相,至少也是一任閣老。
可此刻的他,毫不猶豫褪去自己的官袍,如棄敝履。
他們是來為恩師抱不平的,也是來伸張正義。
隻可惜路確被還被關在晉國公府,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不然一定得來湊一份熱鬨。
對於蘇謹被擼的事,除了他的學生們外,倒也不是沒人聲援。
隻是其中有個人,未免有些令朱棣意想不到——淇國公丘福。
看著丘福字裡行間的憤憤不平,朱棣樂了。
丘福這老小子不是一向和謹弟不對付嗎?沒落井下石也就罷了,反而替他抱起了不平?
對於這種‘懂事’的行為,朱棣決定好好嘉獎他一番:“太子擬旨,給朕狠狠叱罵淇國公,讓他少管閒事,給朕看好了對馬島再說!”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援朝的大軍聽聞晉國公被奪爵的人事,無不憤憤不平,但徐輝祖卻少見的未做一言,就像沒看見一般。
徐增壽倒是有些躍躍欲試,想要湊個熱鬨,沒想到卻被哥哥狠狠斥責了一頓,然後關了他的禁閉!
在小黑屋裡,徐增壽始終想不通,老哥罵他也就算了,關他乾嘛?
如果說滿朝堂之上,除了朱棣和姚廣孝幾人,最了解蘇謹的,恐怕就是徐輝祖。
漫說那幾條罪名的可信度能有幾分,就一條擅專擅權、意圖謀反,徐輝祖就嗤之以鼻。
“真該讓這些該死的家夥來戰場看看,小蘇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他要是真想造反,三天就能打到京城!”
徐輝祖太了解蘇謹這小子的尿性了。
當個國公他都嫌麻煩,你讓他當皇帝?那和殺了他有什麼區彆?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陛下和他一樣了解小蘇的性子,絕不可能對他起疑。
既然如此,那這場硝煙的背後,恐怕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除了徐家二少外,東海艦隊也顯得十分平靜,江珩和曾永勝對老爺被奪爵的消息,沒有絲毫反應,甚至暗暗竊喜。
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們不用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以跟著老爺去西大陸玩耍了?
隻可惜,前幾天來的那份密電告訴他們,這事啊,且得等呢,先做夢吧...
麵對如山的奏疏,朱棣的反應卻很奇怪。
他將所有彈劾蘇謹的奏疏留中不發,而是下了一道旨意——
明日大朝,所有五品以上官員必須參加,共審魏圭、路確、童福山、蘇根生數案。
都察院的公房中,劉觀喝止了禦史們的嘰嘰喳喳,強忍著心中怒意。
這些人的眼皮子太淺了,真以為萬事俱備,隻等分功了?
沒看隔壁李仕魯那邊的禦史,一個個正磨拳擦踵,準備和他們一鬥到底?
“今晚所有人都不許回家,就留在這裡,把案宗整理好,養精蓄銳!”
“是,都台!”
輕輕仰靠在椅背,劉觀不停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雙眉緊緊蹙著。
明日一戰,將徹底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