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掠奪百姓土地,放授高利貸、逼人粥兒賣女的時候,可曾想過仁慈?”
再次歎口氣,任亨泰生出深深的無力之感:“想來陛下已有決斷,何必再為難老臣?臣恭聽陛下聖裁。”
朱棣本想聽到的,是有人附和的聲音。
隻可惜除了李至剛這等阿諛站隊之徒,這樣的聲音少之又少。
甚至原本站在蘇謹一方的任亨泰、李仕魯,都對自己的旨意不大樂意。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大家出身都差不多,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但朱棣是行事果決之人,能睡豬圈、當街發瘋砍人,掀彆人媳婦裙子的主,能被這一點點情緒左右?
“小鼻涕,宣旨吧。”
“奴婢遵旨。”
代替了黃儼的小鼻涕,第一次站在這個位置,替皇爺朗讀聖旨,難免有些緊張。
但他仍強行控製住顫抖的聲線,用尖銳的嗓音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掌神器以來,日日省問吾身,儘心竭力,然亦有佞賊如劉觀耳,不思報效聖恩,枉自...”
對於陛下的前段旨意,百官充耳不聞,注意力全在最後的處置上。
可真當狗兒念出朱棣最後的決斷時,無不深吸一口氣。
哪怕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可仍舊有些不敢置信。
劉觀夷九族,又是夷九族!
上次和上上次受到如此對待的,還是方孝儒和景清。
在他們看來,陛下唯一留存人性的一點,就是沒有把人的祖墳給掘了。
至於首惡孫健震等人,也是夷三族的下場,就連已經死在亂軍之中的元騰平都沒放過,牽連三族。
而那些確有實證,被牽扯到此案中的官員,參與程度高的,獲取夷三族套餐一份。
參與程度低的,菜市場去玩腦瓜子消消樂。
隻有不到一成的官員,削官罷職、永不錄用,且三代五服之內,不得參加科舉,不得進入書院學習,甚至不許家中藏書。
一經發現,立即由罷改斬。
看得出來,朱棣這一次是下定決心要整頓吏治,
三代五服如果僅僅不能為官、不能參加科舉還好,至少還保留一些希望。
可這連讀書的權利都被剝奪,足見其心之狠。
三代之內不需讀書,那三代之後還認字嗎?
這樣的人家,又與尋常百姓有何區彆,甚至都不能算之寒門。
這次被推出去斬的官員及家眷,幾達七百多人,僅次於方孝儒一案。
而被株連抄家、流放的家眷,更是多達數千!
監斬那日,被定在南海艦隊更名儀式,並出海遠洋的那天,看樣子朱棣是準備拿他們來祭旗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百官隻能默默認下,無力反駁。
陛下已經殺瘋了,如果反抗再激烈一點,誰也保證不了會不會激怒這頭獅子,將處置往狠了改。
彆問,問就是陛下這個武夫,指定能乾出這事。
這裡麵唯一算逃過一劫的,是李增枝。
朱棣還是看在李景隆和他爹李文忠的麵子,以‘貪汙行賄並吞並田地,圖謀鍵奔不軌’的罪名,賜下毒鳩,給他留了個全屍。
而李景隆曹國公的爵位,也一並宣布由其長子繼承,並令李增枝子,即日搬出曹國公府,貶為庶民。
雖然尊貴的身份沒有了,但至少小命保住了,也不知是該恨朱棣心狠,還是該謝他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