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那握著餐刀的手,刀口不經意間總是向外,隱隱帶著戒備。
從餐刀的間隙可以看到虎口滿是老繭,極大的可能曾經是個軍人,還是帶兵的將官。
“嗝~~~~!”
拚命往嘴裡塞著食物的乞丐,終於被快溢到嗓子眼的美食擠壓,打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嗝。
“吃飽了?”
金伯格正準備拿餐刀去剝葡萄,忽然想起蘇謹惡心過他的話,頓時沒了胃口。
擺擺手讓侍者將餐盤取走,並且吩咐不許打擾後,才再次看向乞丐。
“這位先生,我們應該是朋友,福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所以我們彼此都應該坦誠一些,不是嗎?”
看著金伯格,乞丐內心似乎掙紮了許久,終於不甘心、憤怒、貪婪的野心充斥在眼底,一字一頓的開了口。
“他根本不是什麼蒲家的福會長,他是大明皇帝的親信,晉國公蘇謹!”
“What?”
饒是金伯格之前聽萊文說起,也忍不住深深懷疑。
蘇謹是王的畢生之敵,這一點他十分清楚,但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公爵,跑到敵人的地盤當密諜,這事是不是不太靠譜?
換位思考,如果有人告訴他,威爾斯要扮成密諜潛入大明,他一定會覺得說這話的那個家夥瘋了!
“我怎麼信你?”
金伯格的眼睛眯起,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未免也太震撼了。
乞丐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我是逃難之後,輾轉來的英國,在來英國之前,我是大明福建行省虎豹關守備千總,我的名字叫王輝。”
金伯格不懂這個職位的大小,疑惑的看向萊文,後者在他耳邊簡單解釋幾句。
雖然守備官職不高,但居然是個曾帶千人的軍官,金伯格也忍不住略帶驚訝的再次看向王輝:
“失敬,失敬。”
王輝則麵帶苦笑:“喪家之犬,徒增恥笑而已...”
金伯格不知道,王輝這個千總雖然官職不高,但他的家族,當年在福建可是有名的望族,尤其是在泉州。
沒錯,就是被蘇謹滅了門的那個王家。
王家破落之時,當時還在虎豹關守備的王輝就察覺不對,沒等人來抓就丟下部隊出海逃之夭夭。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僥幸留下了一條命,沒和王家同歸於儘。
輾轉流亡到英國後,他也不敢和明人街的老鄉接觸,生怕被舉報。
雖然這裡天高皇帝遠,沒人能把他抓回大明問罪,但曾在軍中的王輝心裡清楚,這裡可有的是錦衣衛密探。
抓他回去問罪很難,但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可是太簡單了。
於是曾經風光無限的千總守備,隻能淪落成與狗搶食的流浪漢...
可就在他心生絕望,準備一死了之的時候,上天卻又給了他一個翻身的機會,讓他親眼目睹仇人居然來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對於王輝的話,其實金伯格已經信了五成,甚至更多。
但這件事太過重要,他需要繼續確認。
王輝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蘇謹,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福會長,身邊那個馬臉漢子叫做馬三,是他的貼身護衛,隻要見過他的人都知道。”
“蘇謹出門的時候,一般還會跟著一個密衛神箭手,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但是弓術了得。”
聽王輝說的言之鑿鑿,金伯格已經信了八成。
但他被蘇謹整了那麼多次,做事慢慢變得更加謹慎,沒有萬全的把握,不敢去見那個人。
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
輕輕拍了拍手,餐廳的大門被推開,一個漢人帶著微笑走了進來。
“蒲,看看你認不認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