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陽!
墨雨陽斜眼看向門外。
阮糯的衣領突然被抓住,一眨眼的功夫被甩到了走廊的角落裡,麵前站著個高大的身影,目測一米八。
“唔。”疼痛感布滿全身,他卻不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咬著牙。
李洋罵了句臟話。
墨雨陽從教室裡走出來,一副漠不關己的眼神,瞟了眼李洋,轉身向樓梯口走去。“站住!”李洋叫住他“新來的很囂張啊。”墨雨陽並沒有理會他,繼續走著。
“喂!叫你呢!站住!”李洋見他不理會,感覺自己被忽視了,氣上頭了。低聲罵了句臟話向他跑去。他的手剛落到他的肩上,刹那間,墨雨陽抓住他的肘關節,雙手發力,“砰——”一個過肩摔。
邊上的人都紛紛朝他們看去,都圍在了一起看熱鬨。
“我靠!”李洋屁股和後背同時著地,“你他媽有病啊!”
墨雨陽無視他,淡淡道“不好意思,條件反射。”
阮糯看呆了眼。
“靠!”李洋抬眼時,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張開了嘴似乎想說什麼,然後又閉上了嘴,慢慢地起身,向樓梯口走去。“彆再讓老子看見你!不然,下次有你受的!”嘴上硬氣的說著,一會兒便看不見他的影了。
這人怕是個傻子。
墨雨陽轉身走到阮糯麵前,伸出手“起來吧?還打算在這坐多久?”
“……嗯”阮糯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抓著他的手,慢慢起身,“謝謝……啊!”他的腿突然發不了力,撲在了墨雨陽懷裡,“抱…抱歉,腿軟了……”
“……”墨雨陽冷道。“還能走嗎?”還沒等阮糯開口,墨雨陽便一把摟住他,把他抱了起來。
周圍的同學就這麼目送著他們進了班,都愣了一會,接著便是紛紛議論聲。
“……”墨雨陽斜眼看了他們一眼,頓時鴉雀無聲。
墨雨陽把軟糯放在椅子上,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見阮糯還抓著他的手。
“有事?”墨雨陽有些不耐煩,淡淡道。
“啊…啊?”阮糯回過神來,鬆開手“…啊…抱歉。”
剛轉身準備離開。
“剛剛!……謝謝你啊。”阮糯尷尬的撓了撓頭。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呀?”
“……”墨雨陽頓了一會,說道“墨雨陽。”說完轉身就走。
眼看墨雨陽就走遠了,阮糯突然大聲叫道“我叫阮糯!”
墨雨陽一聲不吭,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他會不會討厭我了”阮糯心說,“也是吧,我這樣的人,還是離遠一點好。”
“不想了!回家啦!”阮糯拎起書包,揉了揉腿,向門口走去。
下午的暖陽照射在他的身上,慢慢的,光漸漸散去,夜幕降臨。
“媽,”墨雨陽關上門,在鞋櫃旁換鞋“我回來了。”
“新學校感覺怎麼樣?”墨曉嵐朝他笑了笑。
從墨雨陽七歲起離開那個沒人性的父親與她單獨生活,從那時起,墨曉嵐把除工作外的一切心思都放在墨雨陽身上,努力讓他的生活和彆人家孩子的生活沒有任何差彆。而墨雨陽從小就非常懂事,從來都不會給她添麻煩,什麼事都自己憋在心裡他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墨曉嵐擔心的也正是如此。
“還行,班上同學挺友好的。”墨雨陽淡淡道。
墨曉嵐見他的表情有轉變,便沒多問。
“來吧吃飯吧!”
“嗯,來了。”
晚飯時沒有人說話,飯後墨雨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撲到床上,臉埋在被子裡,空氣中藏著微弱的呼吸聲。他翻過身,閉上那帶著僅有的少數困意的眼睛,“呼……快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墨雨陽小聲的催眠自己。
彆再做夢了,拜托。
可夢魘哪能如了他的願。
又是那個夜晚。
月光打在刀麵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小怪物,疼嗎?”眼前閃過一個黑影,他在黑影的手下掙紮著,“不、不要——”他使勁全身的力氣,拚命的掙紮著。衣服的領口被扯開,一雙手慢慢的,從脖子摸到了他的肩上……
“住手!彆碰我!”少年的身子發著抖,渾身的力氣都使不上來,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麵前這個黑影來回在他的脖子到肩膀的位置撫摸著的手停了下來,“你這個怪物,真惡心。”話音剛落,隨後伸手抓住茶幾上的水果刀,冰冷的眼神盯著這把刀,二話不說在他脖子到肩膀的位置慢慢地劃著,張口問道“疼嗎?”少年沒有任何感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那種驚慌的眼神,企圖向外求救,但這是在家裡啊,這裡隻有他和父親。
“疼嗎?”麵前的黑影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厭惡的語氣,縈繞在少年的耳邊,一直在他的耳旁問著,“疼嗎?”
“唔——”墨雨陽猛地坐起。
呼吸急促擾亂了空氣流通,冷汗一陣一陣的下。
他長什麼樣來著?
太久了……他根本看不清那個黑影的長相。但過去的一切,卻被深深刻在腦子裡。
他無法忘記。
他恨他。
墨雨陽的眼眸低了下去,看著手腕上的表,淩晨五點。
他揉了揉他的太陽穴。
“該死。”他的語氣及其冰冷,如同冰塊一般。
樹枝和樹乾遮擋在太陽麵前,隻露出了半張臉,它慢慢上升著,掙開了樹枝的庇護,直到空中,一縷暖陽照射到每一寸大地,每一戶人家。
人是多麼的渺小。
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都能在陽光之下奪得一席之地。
墨雨陽蜷縮在陰影之下,他把自己封了起來,滴水不漏。他不想暴露在陽光之下。感覺,會死。
他的眼眸永遠都是死氣沉沉的,他討厭那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討厭。
墨雨陽還呆呆地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起身出房間。他一臉無精打采,目光遊離在不知道什麼地方,慢慢悠悠的走進衛生間洗簌,再慢慢悠悠地走向了廚房。他控製著自己在廚房裡搗鼓的音量,沒幾分鐘,他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上端著個盤子,盤子裡攤放著個煎至金黃的雞蛋,身邊散發著煎雞蛋的味道,讓人極有食欲。
他輕輕將盤子放下,倒了杯剛溫好的牛奶,去墨曉嵐的房門口“哐哐”敲了兩下,然後拎著書包走出了家門。
隨後,墨曉嵐推門出來,看了一眼餐桌上,準備好的早餐,和已經不見了的墨雨陽的身影。輕輕搖頭歎了口氣。
墨雨陽垂眸看了眼手表,六點三十分。
家離學校並不遠,走路三十分鐘的路程,每次他都起的很早,學校八點才開始上課,根本不擔心會遲到。轉眼間,他走到路口轉角停了下來,靠牆蹲了下去,手上拿著把美工刀在割著自己的手臂。一刀一刀的割下去,小聲地重複著“為什麼?”
路上的人都走著自己的路,有的往墨雨陽這瞟了一眼又繼續走了,其他的甚至看都沒看一眼。一個小女孩好奇地看著墨雨陽,又朝她媽媽望去,“媽媽,那裡有個哥哥好像不太舒服誒,我們去幫幫他吧?”她問到。
“彆多管閒事,那人一看就不正常,過去萬一再被他傷著了。”邊說邊把小女孩拽走了。
墨雨陽仿佛都沒聽見她們的對話,一聲不吭的看著自己的手腕,一道道口子慢慢的流出了鮮血。
眼前再次一幕幕的浮現晚上的畫麵。
“疼嗎?”
“你這個怪物!”
“怪物!惡心死了!”
“…………”
“喂,你、你還好嗎?”這句話打破了墨雨陽腦海裡交錯的聲音,“你沒事吧?”話音剛落,一雙手落在他的肩上,晃著他的肩膀,“墨雨陽?”
墨雨陽眼前一個影子晃動著,肩上有雙手在晃著他,正想伸手去抓住這個手時,他放下了他的手,喝道“彆碰我!”
那雙手晃動著他的肩膀,慢慢地,他抬起頭看著這個人。眼前模糊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他看著阮糯的眼睛,微微出了神。
明明經常被欺負卻永遠這麼樂觀。
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