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碰我。”他有氣無力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
“你沒事吧?”阮糯把手抽了回來。
“沒事。”墨雨陽頓了一會，把美工刀收了起來，隨手把左手手腕上的血抹了去，起身走了。
阮糯他看著墨雨陽的臉上褪去了虛弱，靈魂出竅般的神情，鬆了口氣。阮糯眼前拂過剛才墨雨陽的手腕，一列下來的一道道刀痕。
肯定很疼。
墨雨陽沒再吭聲，繼續走著。
兩人在路上就這麼走著，誰都沒吭聲，空氣中充斥著尷尬的氣息。
“……”阮糯心想他的手腕怎麼回事？一刀一刀的割下去不會疼嗎？張開口想問他，又硬生生把問題咽了下去。
“你想問什麼？”墨雨陽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但他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阮糯頓了頓，小心道“我、我是不是煩到你了?”都結巴了。
“沒。”
“你……”墨雨陽頓了頓，“剛才謝了。”
沒必要為了迎合彆人而委屈自己。
話卡在了他的喉嚨裡。
說不出來。
他做不到。
“沒事的。”阮糯突然笑了起來，好似天上被雲遮擋住的太陽，雲朵飄走後，一縷縷陽光再次撒向大地，光顧人間。
“再慢點扣分了啊！”保安大叔的大嗓門傳了老遠。
啃著麵包的，悠閒地走路的學生都慌慌張張的往校門口拔腿就跑。
墨雨陽低頭看了看手表，“？”這幫傻子，才七點半。
阮糯也傻傻的往學校衝，跑時還不忘抓住墨雨陽的手一起跑。
墨雨陽沒想到阮糯跑的那麼快。剛想叫他停下來就衝進去了。都不帶喘口氣的。
作息不規律而精神恍惚的墨雨陽站在原地喘了許久，眼前冒星星，抬眼看阮糯時這家夥笑的跟朵花似的。
不知為何，心裡有股暖意。
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是什麼？
佩服嗎？
“誒，作業交一下！”
“我我還沒寫完，再等我一下！”
“誒你們聽說了嗎？”
“……”
教室炸鍋了，吵吵嚷嚷。
墨雨陽坐在班級裡的最後一排，他趴在桌子上，用校服外套蓋住了自己的頭，閉上眼睛眯了會。
“安靜！準備上課了孩子們！”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挺著大肚腩，拿著本教科書走上講台“那個，墨雨陽起立。”
突然被點名，墨雨陽依然不緊不慢的睜開眼，拿起外套穿上，慢慢地站了起來，聲音還很低沉“有事嗎？”表情看不出一絲變化，站在座位旁盯著他。
“我叫楊易，這班的班主任，昨天有事我不在，在班上自我介紹還沒做呢吧？跟同學介紹一下你自己吧。”楊易笑了笑。
班上的人紛紛扭頭看向他。
墨雨陽跟瞎了似的，無精打采道“墨雨陽。”
“呃……墨同學剛轉來我們學校，還適應嗎？這幾天可以讓阮糯帶你熟悉一下校園。他是個乖孩子，有什麼問題問他就好了。”
墨雨陽“嗯”了一聲，看著楊易，沒說話。
“啊，坐吧坐吧。”老楊對他笑了笑。
剛坐下，墨雨陽又趴在了書桌子上，臉側著，望向窗外樹上的小鳥。
“咳咳，同學們，兩天後周測，都準備的怎麼樣啦？”老楊笑了笑，問道。
“要人命啊！”一個個抱頭鬼哭狼嚎，喊得跟要死似的。
墨雨陽還是趴著睡覺，除了周測這倆字他聽進去了，其它都左耳進右耳出。
困。
他的夜晚都是在失眠與夢魘的陪伴下度過的，導致他精神狀態一直都很差，偶爾清醒一下也不讓他消停——絕對會出事。
然而這些他並沒有告訴他的母親。
墨雨陽瞞的滴水不漏，墨曉嵐還擔心他是壓力太大導致的，就匆匆帶他轉了學。
李洋也坐在最後一排，他的座位挨著門口，而墨雨陽的位置靠著窗。李洋手撐著臉，專注地盯著墨雨陽。
得瑟啥呢，兩天就周測了，還不原形畢露?他心裡嗬嗬了一聲。
楊易在講台上講著，墨雨陽頭也不抬地趴在桌子上，閉著眼。旁人眼裡他都像是在偷懶睡大覺，實際上他根本睡不著。
他就聽進去了幾句話。
下課了，老楊也不拖堂，響了鈴就笑著和同學們說再見。他的目光落在墨雨陽身上，緩緩說道“雨陽啊，跟老師來一下。”說完便走出了門。
墨雨陽不緊不慢地起身，直徑向門口走去，沒注意到李洋的視線一直盯著他，眼睛都不帶眨的，直到他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呀?哈哈哈！”他旁邊的劉宇翔打趣道。
“可能嗎?”李洋白了他一眼，嫌棄道“我瞎了嗎還看上他?”
“小心你逃不過真香定律啊你！”劉宇翔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看著李洋這跟吃了屎似的表情，自覺閉了嘴，估計再打趣他倆人就得扭打在地上。
墨雨陽跟著楊易來到了教師辦公室，他沒多說話，直奔主題“老師有事嗎?”
“哦，沒什麼大事，我聽你媽媽大概說了你的情況，害，精神不好沒什麼關係，上課能聽一點是一點。”老楊以為他壓力大，笑著安慰道“過兩天周測，這兩天儘快跟上進度。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問問阮糯那孩子，他好相處，成績也不賴，讓他帶帶你。”
老楊沒具體詢問墨雨陽的成績，墨雨陽也沒做解釋，“嗯”了聲，走出了教師辦公室。
“喲，新轉來噠?”辦公室裡其他老師問道。
“是啊。”老楊笑著看著那位老師，回答道。
墨雨陽還沒走到班就遠遠地看見李洋倚在門上，死死地盯著他。墨雨陽把他當屁似的略過他，往裡走，誰知李洋突然伸出手攔住了他。
“……”墨雨陽對他這種幼稚的行為感到無語，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放學跟我打一架！是個男人就彆慫！”李洋大聲對他說道。
墨雨陽不禁冷笑一聲，嘴角微微勾起“好狗不擋道。”
“你他媽拽什麼拽啊！”李洋微微抬了點頭才能直視到墨雨陽的眼睛，越發不要臉“你不會是怕了我吧?也是，我們學校就沒有不怕我的。”說完又自顧自笑了一聲。
“……”這人絕對是個傻逼。
“幼稚。”墨雨陽推開他的手，徑直穿了過去，看都沒看李洋一眼。
此刻李洋感到顏麵儘失，丟臉丟到班了。旁邊的劉宇翔又笑個不停，李洋上去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墨雨陽翻了翻課本，看了幾眼把書塞回抽屜又趴了下去。
在學校墨雨陽閉著眼趴著，晚上在家睡不著就刷題，有時困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每次睡著都快天亮了。
他的黑眼圈越發的重。
他的作息一向如此，他早就不期盼能睡個好覺了。
他根本掙不開纏繞在他身上鐵鏈似的過去。
兩天，恍惚間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