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太後娘娘有喜了!
因為眼盲,這位明王在京中,還真是如同隱形人一般的存在。
奪儲沒有他的份兒,但是與此同時,他也避免了君臨絕那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君臨天那樣守著祖宗陵墓做守墳人那樣的下場。
之後成為明王,也沒有什麼懸念。
畢竟,早早就在宮鬥中輸得一敗塗地的男人,的確沒有什麼必要在眾人麵前蹦躂。
墨淺裳正思索著,忽然覺得一陣癢癢的感覺傳來。
君臨淵噙著笑,俯身輕輕朝著她頸窩吹了口熱氣。
墨淺裳的臉倏而紅了,羞惱地瞧著君臨淵。
君臨淵堂而皇之地看著墨淺裳,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羞恥的地方,“裳兒?你剛在出神想什麼?”
墨淺裳無可奈何的看著君臨淵,“陛下……你真是,一日比一日,囂張了。”
“還有更囂張的。”君臨淵涼道,“母後要不要試試?”
墨淺裳唇角抽了抽,半晌才歎了口氣。
在李德全的三番五次暗請下,君臨淵終究還是沒在慈寧宮過夜。
墨淺裳打發了皇上,便問初桃,“你去瞧過靜安太妃了麼?”
初桃道,“靜安太妃還是昏睡著,這兩日國師進宮作法,宮裡議論著天後娘娘要不要替靜安太妃祈福招魂呢。”
“若是靜安太妃醒來就好了。”墨淺裳搖了搖頭,“明王這眼疾哀家怎麼瞧怎麼蹊蹺。”
“太後娘娘的意思是……”
“若不是這眼疾,當年明王定然逃不過淑太妃的毒手。”
墨淺裳吃了口酸梅汁。
晚間吃的多了膩著了,現在不大舒服。
加上君臨淵過來議論了明王的事情,墨淺裳心頭多了層疑慮,更不舒坦了。
“娘娘,奴婢會暗中打探曾經在宮中值宿的暗衛們,將當年的事兒好好查查清楚。依著奴婢以往聽來的隻言片語,那眼疾當真是他自己不慎,被自己養的鳥啄的。”
“就是這由頭站不住腳,鸚鵡十分忠誠的,尤其是手養的,加上明王原本文韜武略,尋常人還打不過,更何況自己的鳥。”墨淺裳搖了搖頭,“這事兒處處透著股怪異的氣息,哀家原本不覺得什麼,聽著這事兒,反而覺著,興許君臨風說的是真的。”
墨淺裳吃膩著了,又被君臨淵一番折騰,晚上沒睡好,第二日起來,精神頭明顯起不來。
“娘娘,明日就是千秋宴了,今日宗婦還有禮部的官員們都要進宮來回話的,各國的使者也都是要過來一趟的。”
身為太後,總少不了那些繁文縟節,尤其是大小節日。
墨淺裳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原以為還能偷懶一日的,沒想到今日就要這些人折騰。
如今宮中尚未正式采選,除了幾個頤養天年的老太妃和墨太後外,倒是沒有什麼需要其他請安的人。
墨淺裳一大早就接受著她們的行禮。
“如今已經是很好的了,陛下已經要求宮內儘量簡單了,若是換個時候,一群宮妃外加皇後一個個過來,也夠羅唕人了的。”
殿內濟濟一堂坐滿了人,洋溢著笑聲,氣氛好極了。
一個宗婦笑著看著墨淺裳那隻掛在屋簷下的鸚鵡,笑著寒暄道,“太後娘娘這鸚鵡真漂亮,這宮裡頭自從明王爺的鸚鵡出事兒之後,就再沒有養過鸚鵡了。如今乍然看見,還真教人歡喜。”
墨淺裳瞥了一眼那宗婦。
真是個機靈人,最近宮裡頭,墨淺裳剛命查了明王爺,她就知道往跟前遞話。
“以後熱鬨的日子還多著呢。聽說那三個緬南小公主,就好養個蛇啊蟲子啊什麼的。就她們長公主,那日進宮見太後的時候被搜出了兩條花蛇,嚇死個人。那小公主還真好笑,一口一個自己的蛇不咬人,我看著那該解釋的不是不咬人,是不吃人才對。”另外一個宗婦不動聲色地將話題繞到了國外的公主們身上。
墨淺裳微微一愣,“那等東西怎麼可以輕易帶入宮禁。”
“是啊,也不知道誰家那麼大造化,娶這麼條美人蛇回家。”一個宗婦嗤笑道。
“這幾位公主實在是刁蠻任性,根本就不將咱們大周放在眼裡。”另外一個宗婦也歎息著搖頭。
都是盛京城中有頭有臉的皇親國戚,家裡不是帶著侯就是帶著爵的,這些貴夫們坐在一起,能議論的,最保險不過的,不會招惹各家眼的,也就隻有這些新進京的使者們的事兒了。
倒是挑了個好話頭。
中原人,向來是排外的,尤其這三個公主,一個個行事出格,最近又在盛京算是風雲人物,難免成了宗婦們嘲諷的對象。
墨淺裳淡淡的笑了笑,無可無不可的回道,“這麼說來,越國公主倒是規矩多了。”
宗婦們的表情微微變了變,有些欲言又止卻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互相打量著。
誰不知道墨淺裳剛杖責了越國公主一頓。
誰又能拿得準太後娘娘的心思,這話,可不敢接。
“那越國公主是個什麼破落戶?若不是太後娘娘坐鎮,怕不是放肆到敢掀了大周皇宮,”一旁的何嬪正剝了手中的鬆子給那鸚鵡,看著一群人膽小的模樣,接話道,“越國公主若是在越國國內囂張跋扈倒也罷了,可如今來到大周,還是這副模樣,就有點般配不上咱們大周皇後的頭銜了。”
何嬪垂了眸子,“聽說娘娘送去了不少嬤嬤,不過都不擋事兒,還是被打發回來。”
她細白的手指將鬆子囊兒剝出來,喂給了鸚鵡,“娘娘,若是這三年來不好好教導出來,這位公主殿下就這樣成了未來大周的皇後,那我們這些後妃以後的日子,還真沒法過了。”
墨淺裳微微一笑,“你怕什麼,有哀家在一日,就不會讓你們沒法過日子。”
“這次千秋宴,也不知道明王爺會不會來?聽說明王爺精通雅樂,若是能夠來彈奏一曲,就太好不過了。”
不管明王爺是不是暗中在籌備什麼,墨淺裳隻管把他挑到明麵上來。
就如同當初的假宋秋池一樣,讓眾目睽睽地盯著,瞧瞧他還能鬨出什麼花樣來。
宗婦們聽到墨淺裳想說明王爺,自然跟著話頭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明王爺那鸚鵡還養著呢,那心性還真是好,灑脫自在,如今在盛京城裡頭,最受歡迎的網頁,怕不是就是明王爺了。”
最受歡迎的王爺?
若是認識的貴族子弟多,那就說明了這位小王爺人脈廣,消息靈敏。
能做到八麵玲瓏,心思定然通透。
“其實,若不是明王爺瞎了眼,還真會有不少姑娘喜歡他也不定。可惜了,好好一個王爺,如今還去尋兔兒爺玩樂。”
“是啊,本來還有些姑娘衝著王爺的頭銜願意嫁的,但是聽說是位斷袖的,誰還敢尋他。”
“他以前不是喜歡一個公子哥兒嗎?後來被抄家了。姓什麼來著?”
“你忘了,金陵薛家。當年貴妃娘家。”
“金陵薛家,那公子哥兒死的慘啊,說是剛滿十六歲,縱然王爺瞎了眼,也跟著王爺好著呢。若是晚上一個月生,也不至於被抄家牽累啊。”
“他寫的詩詞填的曲,現在坊間還傳唱著呢,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王爺和那薛家公子明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啊。”
墨淺裳聽著這一句句話,心思如同纖細的蝴蝶,飛快地振翅。
直到這句金陵薛家出口,墨淺裳心裡頭才忽然亮堂了起來。
就好像是幽幽的火苗,終於燃了起來。
薛家,又是薛家。
綠袖為了薛家而複仇。
君臨風為了薛家貴妃肝腸寸斷。
還有一個人,就是這位王爺,死了薛家的心上人。
那一瞬間,她好像從迷霧中走了出來。
是了,薛家,是君臨風和君臨明唯一的聯係。
隻是……若是當真那麼癡情,在他死後,為何又那麼紈絝?留戀紅樓歌館?
等等……
墨淺裳的手指捏緊了點杯子,“明王爺最心愛的兔兒爺,是哪個啊?出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