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寵!
龍塘村在周邊十裡八鄉的村子裡是最大的村莊。人口眾多,但相應的田地卻不夠寬廣,所以每家得到的田地就有限。
許興昌的父親原就不是龍塘村的人,當年也是老族長愛才,和許父一見如故,相談之下,一心要請了許父到龍塘村的學堂做教書先生。後來見他娶了本村女子為妻,有心要讓他一直長住在這裡,一番思量之下,特地的撥了一塊近一畝半的好地給他。菜地也另外單撥了一塊。
龍塘村的村民人均算下來一個人才一畝地,這樣一比較,許父就算是占了便宜了。
也不是沒有村民反對。但當時老族長還在世,將這些反對的話語都給強行壓了下去。加上那會兒村裡的人聽信了老族長的話,說龍塘村是塊風水寶地,有一年有個風水先生路過這裡時曾驚歎,說這裡往後會出個了不得的人物。
老族長當時曾問,會是個什麼樣了不得的人物?風水先生隻微笑不語。
老族長便再問?做官的?知縣?知府?還是京官?能做到幾品?
風水先生摸著下頜的一把雪白長須,隻說貴不可言。
老族長心中便以為肯定會是個了不得的大官。也是從風水先生離開後,他便開始籌資修葺村裡的祠堂,打算將西邊的三間廈屋打通用來做學堂,讓龍塘村適齡的子弟都過來讀書。
一村子都是姓葉的,無論最後是誰做了大官,他們姓葉的臉上都有光彩。而且做了大官,能忘記自己的出身?但凡隻要肯出手拉扯龍塘村一把,往後這裡子孫後代的生計都不用發愁了。
學堂有了,接下來就是要請個學識和品德都好的先生回來。
本村裡的人是不用指望了,識字的攏共都沒有幾個。隻得外出打聽。
一路打聽過去,就聽得說鄉裡有位姓趙的老爺家請了位好西席。趙家三位少爺,都是他開蒙的,現在連他家最小的那位少爺都進了學呢。把趙老爺給高興的,家裡請了一台戲班子唱戲,請了那位西席先生坐了首席,叫自己的三個兒子都過來給他磕頭。
這位趙老爺家的西席先生就是許興昌的父親了。
一聽老族長說新近興辦了一所學堂,想請他去教授一村子適齡的子弟,許父隻說這是功德無量的大事,一番交談之下,欣然答應。
可惜村童頑劣,家中父母也都不重視子弟讀書,教了近一二十年下來,竟然沒有一個能進學的。村裡人原本對許父的那些尊敬便也漸漸的消散。及至老族長和許父相繼離世,村裡的人眼裡還能有許興昌?
不過對於許興昌而言,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田地也有,房屋也有,這裡便算得上是他的家了,肯定不會輕易離開這裡的。
現在聽葉細妹問起他田地和菜地的事,許興昌想了一想才回答。
父親以前隻讓他讀書,旁的事從不用他插手,所以許興昌既不曉得種田,也不曉得種菜。那塊田早年就租給了村裡的一戶人家去種,不過一年給他些糧食罷了。菜地也是,租給了人家,也隻給他一些應季的蔬菜。
葉細妹細問了一番,饒是心裡再把他當做自己男人,曉得一定要疼愛他,可這時也氣的忍不住暗中罵了一聲書呆子。
龍塘村裡麵也不是沒有將自己家的田地和菜地租給旁人的事,但租出去非但要收糧食和蔬菜,另外還要收些錢的。這個書呆子倒好,一個銅板都沒有收不說,便是那糧食和蔬菜,收的也隻有旁人的一半。還不夠他們父子兩個人日常嚼用的,不夠的要另花了錢去買。
不過好在那塊田和菜地今年年底就要到期了,到時可以不再租給那兩戶人家,收回來自家種糧食種菜。
而且現在葉細妹也有自己原本該有的那塊田和菜地,再加上她夏收和秋收攢下來的餘糧,還是夠一家子吃的。
心中打定主意,便打發許興昌出門去學堂教書,自己在家收拾整理一番。
昨兒她帶來的嫁妝裡麵箱櫃之類的東西有好幾個,因見許攸寧屋裡沒有衣箱,便搬了一個過去。又將院子裡麵各處打量了一番,就出去叫了村子裡的泥水匠過來,在院子的一角搭了個簡易的雞棚。原本院子裡那間用來堆柴火的屋子也一分為二,用土磚隔開,半間用來堆柴火,半間用來養豬。
這麼一忙活,半天的時間早過去了,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葉細妹想必是早就預見今兒一天都足夠她忙活的,所以早上煮粥的時候就尋了兩隻瓦罐出來,洗了米放進去。又切了好些臘肉,洗了一把豌豆放進去。
早上煮粥用的也不是稻草,而是容易留有餘溫的乾木材。粥煮好,就將兩隻瓦罐放到灶膛裡麵去,周邊都用紅彤彤的木炭圍住,靠著這餘火慢慢的將瓦罐裡麵的米和臘肉燜熟。
這就是瓦罐燜飯了。不但好吃,最重要的是省時間省事。
等到許興昌回來,葉細妹就拿兩塊濕巾子包住手,將灶膛裡麵的這兩瓦罐燜飯拿出來。
一揭開蓋子,就看到米飯已經燜熟了,一粒粒晶瑩剔透。麵上還有褐紅色的臘肉粒,綠色的豌豆粒。聞一聞,噴鼻香。
真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