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頭報恩記!
“來,我們一起搞點菜。不好意思啊,沒怎麼照顧,地裡的菜被鳥啊蟲子啊吃得差不多了。你們就將就一下。”大叔拿了幾個小籃子走過來。
肖姝和陳謎一邊聊一邊還整理好了兩塊小菜地。
“還不錯,城裡的姑娘很多都不會乾農活了,也不願意乾。”大叔點點頭。
“大叔,我廚藝還可以哦,籃子給我,我去摘點豆角,一會做個乾煸豆角。”
“嘿嘿,材料也就隻有油和鹽,隨便做做得了。大叔這裡沒什麼好東西,反正你們就呆一晚,不要嫌棄啊!”大叔藏不住的喜悅,不知道是因為馬上可以去城裡找媳婦兒子了,還是因為完成了好友的委托。
“大叔,萬一……晚上老陳不來,我們也就這麼走了,你就這麼回去可以嗎?你是等到了陳謎,但是似乎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呀。”肖姝看到大叔興奮的表現,想潑他冷水。
這些男人有些靠不住,感覺腦子就是一根弦,叫等就等,等到了就溜了。為什麼等,等到了又如何,難道什麼都沒考慮?!
“這個……”大叔摸了摸後腦勺“不知道,我反正已經擺棋告訴他了,兒子來了,自己看著辦。”
“你等了幾十年……不,十幾年,這麼簡單就結束了?”肖姝一邊摘架子上稀稀拉拉的豆角,一邊問大叔。
“這個……怎麼說呢……如果,他不來,要麼就是不能來了,要麼就是他不在乎這個孩子了,總歸有個原因。不論哪種原因,我們都要繼續生活不是?我已經完成了承諾,看到了這個孩子,他長大了,也長得很好。我們都很欣慰,這足夠了。”
大叔看著天空“我和兒子因為這個也是聚少離多,我也該去陪陪他們娘倆了。”
“大叔,謝謝您!”一旁沉默不語的陳謎突然說了一句,他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希望能多幫大叔乾點活。
肖姝看著院子裡的棋盤,順其自然吧。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此事過後,她和陳謎也會分道揚鑣,走砂鍋自己的那條人生軌道。
大叔刻意留下兩人過夜,必定有其道理。靜觀其變吧!
晚飯過後,月朗星稀。初秋的夜晚已經開始涼了。三人坐在院子裡聊著天。
肖姝說著自己公司裡的事,陳謎講著學校裡的事,大叔說著種田的事,大家都聊著稀鬆平常的話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心裡都在緊張地期待著,那個人會不會出現,如何出現。
已經過了零點。院子裡本來昏暗的燈光在黑夜裡顯得越發明顯。遠處村子裡最後的一盞燈也熄滅了。鄉下的夜晚,黑是純正的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除了天空,農田和遠山已經黑作了一團。
白天大叔擺好的棋還保持著原樣。肖姝也不好意思問,那幾顆稀稀落落毫無章法的黑白棋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生硬的話題已經接不下去了,三人漸漸變得沉默不語,隻有附近此起彼伏的各種昆蟲小動物的叫聲。
大叔環抱著雙臂靠坐在椅子上,閉著雙眼,似乎在小睡。陳謎和肖姝則精神飽滿,密切留意著附近的動靜。
能親眼目睹某些奇妙的事,讓兩個年輕人充滿了期待。
突然,附近的一切響聲停止了,變得鴉雀無聲。
大叔突然睜開了眼睛,盯著棋盤。
肖姝和陳謎則四處張望,他們也發現了不對勁。
肖姝正要發問,大叔出手製止了她,指了指棋盤。
三人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肖姝覺得盯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很想問問,但是不敢開口。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陳謎,他還在老實地盯著棋盤。
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了,肖姝覺得自己的脖子和腰都好酸,可是她不敢動,也不敢問,隻能期待著趕緊出現點什麼,好解除現在的僵硬狀態。
突然,棋盤上的白色棋子似乎開始顫動,隻是燈光昏暗,看得不是很明顯。
大叔突然一把抓起白色棋子,朝門口撒去。
棋子在空中似乎擊中了什麼,滴裡搭拉陸續落在了地上。
“文亭……”一陣風吹來,肖姝似乎聽到在風裡夾雜著一句輕輕的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大叔。
大叔眼裡閃著淚光,嘴唇顫抖著,但抖了半天沒抖出一個字來。
肖姝和陳謎左右看了又看,沒有人啊,難道,又是什麼靈什麼的?不對啊,大叔不是說,他隻是消失,不是死了。難道,他的“消失”,真的是字麵上的意思,“消失”不見,變透明了,看不見?
陳謎試探地伸出右手,在空中無目的地摸了摸,突然,似乎他的手被人抓住了。陳謎渾身一抖,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肖姝看著陳謎,心裡想,難道是被他爸爸握住了手?
陳謎的眼裡湧出了淚水,他沒有說話,隻是一邊流淚一邊點頭。一旁的大叔也是淚流滿麵。
肖姝就看著他們二人默默流著眼淚,也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站在那裡看著同樣站著的另外兩人。
突然,附近剛才戛然而止的各種鳴叫聲又重新想起。肖姝奇怪地四處看了又看,怎麼回事?
陳謎的手收了回來,他正用左手握著剛才的那隻似乎被握住的手。
大叔用袖子口擦了擦眼淚。
“剛才……你們……怎麼了?”肖姝終於憋不住,問了出來。
“剛才……我媽媽來了!”陳謎喃喃地說。他輕輕摩挲著右手,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溫暖。
“你媽媽?!”肖姝沒忍住,大聲問了出來。
“嗯,她已經走了。她叫我聽大叔的話,時候到了,會告訴我一切的。然後她就走了。”陳謎臉上帶著陶醉的神情。
“我可真是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是她來了。嘖嘖!也好,總比什麼回應都沒有的好啊。”大叔似乎未了掩蓋之前的失態,假裝輕鬆地說著。
“大叔,眼淚還沒擦乾呢!”肖姝指了指大叔的臉頰。
“哦哦,這個時候剛才打哈欠打出來的。”大叔急著掩蓋。
“大叔,你剛才仍棋子好用力哦!”肖姝覺得事情肯定不簡單,大叔似乎不是很喜歡陳謎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