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從坤寧宮一道離開,人還挺多的,尤其沁柔正是特殊時期,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祝賀也好、居心不良也好,往她身邊靠的人挺多的。
說著道賀的話,個個笑臉迎人,都是一等一的和善人,注意著不鬨她,但在四周說著話時,四麵八方都有聲音,也著實吵鬨得很。
沁柔看著眼前被推出來的好脾氣地庶妃,神色冷淡,淡淡一句:“我累了!”
所以彆擋路。
那位庶妃漲紅了臉,猝不及防,因而一時半會兒反應不夠敏捷,這才囁嚅道:“啊!……好!”
說著趕緊讓開了身子,離得遠遠地。原本她也沒擋著道,隻是陪著一道走,想要拉進距離而已。
如今目的也沒達成,還把人得罪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她了。
她也是聽人提起,納喇庶妃如今有孕,不能侍奉君側,為子嗣、為寵愛、為自身利益,或會扶持一棋子上位。
這個庶妃想要奪的就是這個可能。
宮裡相互結盟屢見不鮮。子嗣是緊要的;寵愛也是緊要的,總不能為了子嗣連寵愛都不要了吧!
沒有寵愛護佑,連庇護子嗣的本事都沒有。更彆提日後母憑子貴,享兒孫福了。
可惜沁柔完全沒想到這點,她也懶得上心去做。說句不好聽的,從前她都能天不怕、地不怕,不把這些個庶妃放在眼裡。
更何況如今懷孕了,她就更不會與她們走得近,人心隔肚皮,是人是鬼都說不清呢?外麵的人想要傷你,需得費儘心思;親近的人要害你,可能隻需輕輕一推。
沁柔是傻了,才會要與她們親近。
她從前不怕得罪人;如今隻會更加肆無忌憚,除了壓在頭上的,她沒什麼怕的,也沒誰是必須要供著的。
好不容易回了貞順齋,沁柔總算放鬆下來。坐在床邊的榻上,手上抱著個抱枕,疲累道:“頭疼!”
沁柔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今兒是沒發生什麼大事,但一屋子人,那麼多庶妃,你一句、我一句,光是一人說一句道賀的話,就吵得她頭疼。
像有一千隻鴨子在耳邊叫,偏偏還不能嗬斥她們停下來,也不能采取任何措施。心累身累,那麼些噪音縈繞耳邊,她就算想忽視也沒辦法。
陳姑姑上手,輕緩地替沁柔揉著太陽穴,好叫她舒服一些,才又輕言細語緩緩道:“庶妃有孕,這樣的大喜事,宮裡是要熱鬨些的,庶妃保持平常心即可。過些日子,自然也就不那麼熱鬨了。”
後宮庶妃們能做的還是不少的,她們可能會觸及不到藥物,但你一言、我一語,言語亦可傷胎。
畢竟自作孽、不可活,宮裡情緒不穩,自己傷了胎的,也不是沒有。過些日子,見沒有效果,又不能借著庶妃適才有孕的喜訊繼續熱鬨,自然也就冷淡下來了。
到那時,就不必繼續煩擾了。
沁柔笑了笑,那笑裡,帶有幾分疲累,一群人吵鬨不休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沁柔覺著個個都不安好心,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要思考一下背後的那些含義。
能不頭疼嗎?
沁柔知道陳姑姑是在安慰她,也是在獻策,得勢便張狂是人的本性,尤其是淺薄未曾經過曆練的人,人一張狂了,錯誤也就從自身出來了。
而懷胎十月,母子一體,母親出了什麼事?損害腹中皇嗣也就很正常了對不對?
誰說叫孕期的女子過得不痛快,不是傷害龍子的最佳途徑。
更何況,替罪羊也有了。
自己沒本事保住皇嗣!
沁柔沒想那麼寬,她隻是有一瞬間的怔愣,雖然昨日就已經診出來,但沁柔還是有幾分猶如夢中之感,她也帶出來了,沁柔苦笑,也無奈,道:“忽而之間,像做夢一樣。”
夢一場醒來,她還是她,她也還是沒有懷孕,一切都沒有變化。
陳姑姑力道、頻率未有變化,更加輕聲道:“皇阿哥來得突然,不過都做好了準備了,等八個月後,庶妃必然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
要不怎麼說陳姑姑全能呢?沁柔的不真實感她都感受到了,言語間也實際給出了安慰。懷孕或許不真實,但八個月後,必然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就一下子掉進現實裡來了。
哪還有什麼夢境虛幻呢?
陳姑姑會安慰人,沁柔展顏一笑,晚間的時候,康熙又打發小太監送了一把未曾開刃的小劍來。
沁柔沒玩過,喜歡,愣是拿著晚了好一會兒。才又放下,往後的幾日裡,她還時不時拿出來玩。
因著她喜歡,奴才們便也不收著,隻專門放在書房,也方便庶妃拿取。
有些事情注定更改不了結局,沁柔是不想有孕的,但當新生命在她腹中安家落戶並且開始生長時,她也狠不下心、做不了劊子手,甚至在試著做一個自認為的合格的母親,正式步入了養胎生活。
其實養胎生涯也並不難過!她身邊萬事都有人伺候著,光是有孕後,她身邊就添了四個嬤嬤、四個宮女並八卦小太監貼身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美食華服,一樣不缺,一樣不落。晨昏定省時候還有彆的庶妃變著法的捧著、哄著她開心。
時不時皇上還送些精致的金蟬、蟾蜍這樣做工精細的小玩意兒來解她心情的煩悶!逍遙自在,沁柔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好心情,叫腹中的皇嗣能安全地成長。
身邊的奴才更是不必說,就說內務府派過來的那幾個,尤其幾個嬤嬤,都是精於伺候孕婦的,飲食上、衣物上,她們方方麵麵,無一不可管。但大約有陳姑姑在,亦或是沁柔有寵愛,有康熙時不時地看顧,她們都非常識時務,即便有什麼不可為,也都細細地與陳姑姑提,與沁柔說,務必保證既無逾矩之處,不叫沁柔不開心,又儘到了自己的職責。
沁柔懷一回,除了口味上有些變化多端,還真沒什麼折騰人;還過得挺舒服,舒服得她都懷疑這是不是皇宮後廷。尤其後來實在無所謂,所謂庶妃們的吹捧、畫餅行為也跟著停了下來,沁柔得了一時清淨,過得就更舒服了。
至於腹中的皇嗣,也時不時有太醫過來請平安脈。
為的就是皇嗣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