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酸話甜言越來越少,沁柔耳邊也清淨了幾分,宮裡的日子並沒太大變動,若說有,就是日子更好過了。
隻是這樣的日子終究被打破了,這一日裡下午,春日太陽正好,天氣晴朗,昨兒才落了一潑春雨,今兒又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
但大晴天裡,卻也出了些不好且無可預料的事。
沁柔尚且不知時,還舒適仰躺在榻上,怡然自得地看著身旁的宮女做著刺繡。不止沁柔好奇,身旁伺候的其餘宮女太監也好奇,便也都好奇地看著。
“巧兒姐姐繡得真好!”小滿有幾分羨慕,怎麼旁人什麼都會,她就沒那個機會去學,也沒那個本事學會,羨慕人家在這個年紀,已經被指去照顧懷孕的宮嬪,可見其本事。小滿豔羨道:“這個繡工,都可以去做繡娘了。”
“你若想學,我也教你。”巧兒大方道。她便是是內務府送來伺候沁柔的四個宮女之一,還有另三位叫蕙兒、薔兒、菱兒。
都是相貌平平,然而俱是十足平和之人,見之不讓人生厭,免了看的第一眼便印象不好,免得叫主子們看著生氣。
當然,這自然不是她們的本名,俱是進宮之後,由掌事嬤嬤另取的,此前換了多少個名兒,旁人也難以得知。
“唔……”小滿忙不迭搖頭,她確實羨慕,但小滿更清楚自己的主要任務是什麼,故意想了想,小滿還是連連回絕道:“我看你繡一繡,看一看開開眼界就好了,我著笨爪拙眼的,可乾不來這樣精細的活兒。”
她還分得清好歹,庶妃正是緊要的時候,她必須不錯眼地盯著,哪有功夫去學什麼刺繡,萬一有個什麼,她後悔都來不及。
雖說內務府裡送來的這些個奴才,都還看不出什麼壞心來,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變了,或是露出馬腳來。
事實也是,她對刺繡,也確實沒什麼天賦,天賦平平,不然當初指不定也能進針線房了。總比她初時做小宮女強得多!
小滿也不可能隨意找個理由打發巧兒,日後少不得還有倚仗她的時候,隨意找個理由打發她,那不是在明擺著告訴她,她信不過巧兒嗎?
事兒不能這麼乾!太傷人心了些,庶妃雖則不說,但陳姑姑耳提麵命,庶妃沒表態,就是最好的態度了,小滿還真不敢不放在心上。
自庶妃有孕後,陳姑姑就看得不是一般地緊,倘若她危害到了庶妃、危害到了庶妃腹中的皇嗣,陳姑姑絕不會容下她。庶妃也不會!
心裡有這麼一遭,小滿麵上都不帶一點出來,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更何況有李公公和陳姑姑時不時地敲打和教導。小滿繼續自我吐槽道:“在彆人手中,是石榴花開、石榴皆過,到了我手裡,隻怕隻能看出是一株雜草了,看不出花果的樣子。”
圍著伺候的幾人皆笑了起來,小滿說得也太形象了些。
就是在這般熱鬨地氣氛下,福順進了殿裡來,麵色凝重,不是所有人都一開始就看到了進來的福順,但看到的人看著福順臉上的凝重,也俱都收起了笑顏。
他們都清楚,若是出了事,福順不會是這個麵色。環境是能造就人或是改變人的,人也自來最善於看眼色,宮中伺候的奴才們更是精於此道。
不然是能要小命的,一開始沒停下的幾個人,見勢頭不對,也都停了下來,還轉過頭來,也正好看到剛進殿裡的福順。
陳姑姑正了臉色,頗有大將之風,穩住了詢問,“怎麼了?”
頗有種不慌,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的氣勢。無論發生了什麼,都無所畏懼,總有辦法解決的。
看著榻上的沁柔,還有一旁麵色沉穩的陳姑姑,想著庶妃如今正懷著龍子,正受不得刺激,福順趕緊著臉色輕緩了一瞬,這才行著禮,並回道:“奴才聽著恍惚是小李庶妃處傳太醫了。”
福順說是恍惚,但這個消息從她嘴裡出來,又回稟了沁柔,那就十有八九了,大概假不了。
沁柔一瞬間的思索,小李庶妃?如今也是四個多月的身孕了,雖然福順沒有明說,沁柔也知,小李庶妃此時傳了太醫,隻怕不是好事。
那是個孕婦呢?
沁柔思索了一瞬,轉瞬道:“許是小李庶妃傳太醫去請平安脈!”
總歸一動不如一靜,總不能急吼吼地跑到小李庶妃那兒去吧,皇嗣沒事,去的人該是居心何為了。
那可不是好事,再說了,還有皇後在呢?要真是需要她們過去,皇後自會懿旨傳詔。
“庶妃說的是,”另一位伺候的嬤嬤也是開了口,勸慰道:“女子懷胎十月,到底在腹中孕育著新生的孩兒,母體總會有些許不舒服,……小李庶妃是頭一次懷胎,四個多月的皇嗣,在母親肚子裡生長著呢?可能引起了些不適,小李庶妃不放心,傳太醫去瞧瞧,也好放心些。”
四個嬤嬤俱經驗豐富,也大都是漢軍旗包衣,一劉姓、王姓、巴姓,還有一個則是滿包衣,還有一位包衣嬤嬤,正是出自那拉氏。
開口說話的這位,便是劉嬤嬤。語泰平和,小李庶妃怎麼樣,著實與她們乾係不大,她們緊要的是伺候好庶妃,萬萬不叫庶妃腹中的皇嗣有所損傷才是要緊。
至於小李庶妃身邊那的安胎奴才,劉嬤嬤隻能歎一句他們命不好,本事不夠,叫伺候的庶妃皇嗣出了差錯,定然是要被罰的。
不過她也隻會為他們默哀,萬萬緊要,他們這些人,不要步上小李庶妃身邊奴才的後塵才是。
小李庶妃不得寵,庶妃正是得寵;小李庶妃有孕後,皇上沒去看過幾回,庶妃有孕後,皇上時時賞賜看顧,就這麼段時日,也時不時來看看。
倘若真有差錯,他們的身家性命,隻會比小李庶妃身邊伺候的奴才慘淡。天子盛怒,血流成河不是假話!
先帝的榮親王、太宗皇帝的八阿哥夭折的身邊,帶下去多少包衣世家,他們都數不清了。
得不得皇上看重,就是區彆這麼重。
巴嬤嬤明白其中好壞,明白最緊要的,就是穩住庶妃的情緒,也是緊跟著就勸慰道:“正是如此。奴才們伺候了好些有孕的婦人了,孕期都免不了些許不適,還是庶妃腹中的小阿哥乖巧孝順,庶妃也體質好,可謂是奴才見過的難得舒適的孕婦來。”
沁柔笑了笑,這事就此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