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紳大戶們的外圍,楊德山看著一眾大佬、豪紳時而交頭接耳,隱隱都能聽到他們的一些議論。
他止不住為李春來那種靈性的靈透驕傲的同時,心中卻是也被一層深深的隱憂所填滿。
李春來這般囂張肆意,怕少不了要觸動大家的利益啊,這,他以後,到底該咋辦呢?
就算是有著東大牢的差事作為依托,難道,真的就能避過這次匪禍麼?
楊德山有些傷神的揉起了太陽穴,心中卻是沒了太多把握。
若那小三子能稍稍踏實一點,那該多好啊。
……
李春來已經離去,秦玉奴和林三娘自都在這邊呆不住了。
饒是兩女已經認識數年,也搭檔了數年,此時更是有著許多話想說,卻不知怎的,誰都是說不出來一句。
片晌,還是林三娘笑道“玉奴,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這一出鬨的,咱們豆花腦也沒喝成。回去吧,回去弄幾個小菜,咱們喝點桂花釀,邊喝邊聊,如何?”
秦玉奴幽幽歎息一聲,俏臉上馬上也露出了笑臉“媽媽,玉奴也是這麼想的呢。走,咱們回去聊。”
秦玉奴的馬車離去,這邊,那莊家的大馬車也有了動向,卻是竟自朝著李春來離去的方向而去……
……
回到臨時包下來的酒樓後院,李春來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臉,整個人的心神更為清明,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以李春來的性子,若是能有選擇,他肯定不會跟今天這麼高調,費心費神的搞出這種花活來。
可惜。
李春來並沒有選擇!
既要應對薑胖子這邊,同時還要防備著丁公公這邊。
而在這個過程中,既要保證一部分薑胖子的利益與麵子,同時,還得讓薑胖子感知到他李三兒的一部分鋒銳,從而留有餘地。
卻是還不能太貿然,把丁公公這邊給得罪死了……
你說這事兒難不難?
還好,老癩子李老二越來越溜了,今天這事兒,終究沒有出什麼大差池,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李春來便是可以去東大牢那邊,先把手頭事務安穩下,專心應對即將到來的丁公公了。
可李春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招呼洪斌給麾下這幫弟兄訓話。
外麵,劉黑子忽然跑進來,臉色有些緊張的道“三爺,外麵有莊家人過來了,想要見您……”
“嗯?”
李春來眉頭止不住便是一挑。
他都快把這事兒忘下了,不曾想,莊家這邊卻是……
“三兒,咋了?”
這時,剛洗完了臉的洪斌也大步過來。
李春來麵上雖是波瀾不許,心裡卻是止不住的就要問候這莊家的祖宗十八代!
這莊家,到底是個什麼狗雞兒玩意啊……
可這話卻是絕不能說出來……
因為李春來與莊家的這門親事,除了他與母親楊氏知曉,便是二姐李秀蓮那邊都不知曉,更不消說洪斌了。
他李三兒李三爺,好不容易才走到此時,怎能因此而丟了大麵子,留下汙點?
這裡,李春來心裡也止不住的感謝母親楊氏。
要不是楊氏當時把這事兒咬死了,當不知道的,怕他李三爺馬上就要成整個沂源的笑話了。
但此時這玩意兒……莊家手裡又有極大的主動權……
李春來就算不想見莊家的人,卻還真不好不見……
否則。
莊家就是鐵了心跟他李三爺過不去了,李春來還真沒啥辦法的……
畢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讓李春來直恨不得把李福泰那個不成器的老東西,發配到非洲去挖煤窯……
但麵上李春來卻隻能笑道“姐夫,沒事。外麵來了個朋友。這樣,你先讓弟兄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去東大牢。以後,那裡就是咱們的地盤了!”
“好來!”
洪斌和周圍眾人都是止不住的興奮起來,充滿向往,忙是忙活起來。
須知。
看大牢這種‘牢頭’的名聲雖是不好聽,也似是沒有捕快更為威風,但油水卻是絲毫不少,而且會更穩定、且風險極弱!
放在任何時代,這可都是肥差啊。
他們本都是苦哈哈,此時卻托李春來的福,能搞到這種肥差,又豈能不高興,不振奮?
不理會這幫憨憨,李春來大步走出了院子,臉色卻是充滿著森然的陰翳。
若莊家不懂事,就是非要搞事,那他李三爺該怎麼辦?
難不成,要把這莊家滅了?
可這怎麼可能?
彆看莊家這幾年似是在沂源這邊沉寂了,但此時已經有許多消息都在表明,莊家與近來日益活躍、簡直泛濫般的‘蓮花教’,有著很不弱的牽扯。
或許在縣城裡莊家影響力看似是弱了點,可到了底下的村子裡……
怕萬曆皇爺的名頭也沒有莊家在這裡好使啊……
“奴婢初雪,見過三爺。”
正當李春來雜七雜八想著,越想越陰翳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恍如黃鸝般嬌嫩的聲音。
李春來下意識抬起頭,正好看清初雪的俏臉兒。
兩人相隔幾步外,直接便是來了個臉對臉。
而李春來周身原本有些暴虐的陰翳,在迎上初雪那星辰般眸子的一瞬間,登時便是消散掉大半,整個人的心弦都是止不住緊繃了起來。
這丫頭,有點…忒漂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