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仿佛手腳無力一般輕輕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冷聲道:“我雖然不知曉聖上駕崩前的狀態,但我在給翊王殿下診治時,偶然間聽到翊王殿下身邊的侍婢說,翊王殿下如今的模樣,跟聖上駕崩前越來越像了。
不管是越來越暗黃的膚色,還是所剩無幾的精氣神,這都不是單純的哮疾病人會有的症狀!
聖上和翊王殿下都是如此,謝興定然察覺到了背後有人在搞鬼吧,雖然他一時查不出到底是誰,但他很明顯不想繼續被動下去了。
所以他放棄了翊王殿下,打算另謀出路,隻是他萬萬沒想到,翊王殿下的作用,遠不止逼著朝廷另選儲君那麼簡單。
背後那個謀劃一切的人,是衝著把害死聖上和翊王殿下的罪名安到他頭上去的!”
陳歌仿佛看不到神色越來越陰厲的福公公,隻緊緊盯著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的太後,慢慢地、仿佛存心折磨她一般道:“所以,太後娘娘才費儘心思把我騙進來罷。
到時候隻要一把火燒了永安殿,把我跟翊王殿下、以及你們早已準備好的‘太後娘娘’一起燒死,或許被燒死的人裡,還會有可能泄露你們計劃的一些宮人,就能把這一切都嫁禍到謝丞相頭上。
畢竟,能在宮裡策劃這一切,並已經有了反心的人,除了謝丞相,還會有誰呢?
為了不讓太後娘娘其實已經暗中逃脫這件事被察覺,到時候你們會把你們準備好的那個人燒得辨認不出原來的模樣罷。
而我跟翊王殿下的麵容,估計能有幸保住,隻要他們看到我跟翊王殿下是真的,便不會去懷疑死去的那個人不是太後娘娘了。
到那時,魏遠就會把我的死算在謝興頭上,你們知曉魏遠很看重我,所以他定不會放過害死了我的謝興。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吧?讓魏遠出麵對付謝興,而太後娘娘和你背後的那個人,隻需坐收漁翁之利便是了。”
也許,她和魏遠初次拜見太後那天,她把翊王抱出來就是故意的,不過是尋個由頭,讓本來身體已是有些好轉的翊王出來受涼,進而病情加重罷了!
因為,跟她合謀的那個人已是等不及了,翊王必須在聖上的送葬儀式舉辦之前死去。
難怪,她總在太後眼中看到某種近乎自虐的愧疚,她竟不是因為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愧疚,而是因為……害死了他們的人就是她這個親娘啊!
隻是,因為她和太醫們的傾力醫治,翊王一直沒能死去,而謝興又明顯有了彆的想法,所以他們才出此下策罷。
又因為她偶然間被卷進了這件事中,他們立刻便想到了利用她來讓魏遠對付謝興,可謂一箭雙雕。
陳歌忍不住嘲諷地笑了,“太後娘娘,你看到翊王殿下這般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時,心不會痛嗎?
每當翊王殿下哮疾發作生不如死時,你作為母親,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還是說,晉王在你心中的地位就那麼重?重得超過了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兩個孩子?!重得,你甘願用你孩子的性命,來為他鋪平道路?
在他親手為你插上頭上那支祥雲紋白玉簪時,你可還記得你兩個孩子病重時痛苦哭泣的臉!”
那時,她和魏遠在尋物齋見到晉王時,就覺得奇怪。
明明如今是聖上喪期,晉王沒理由在這時候去尋物齋。
當她看到太後頭上戴著的那支白玉簪時,她茅塞頓開。
這種美得近乎沒有瑕疵的白玉,她前不久才見過,就在來找她的陳蓮那對梨花耳環上。
陳蓮說,這是謝九郎特意給她買的,掌櫃跟謝九郎說,這塊白玉舉世罕見,這世間,用這塊白玉製成的,隻有她戴著的那對梨花耳環,和一根玉簪。
此時,那根玉簪,不就……正在太後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