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曆經風雨之後的平靜。
抑或是劫後重生的平靜。
顧公館書房內,顧江年一身白襯衫坐在書房內,兩隻貓在這夜間異常精神,滿屋子亂竄,他看著它們,眼底的慈愛之意漸漸擴散。
看著眼前的環境,一種安定感油然而生。
這時候步步為營之後終得其果的安定。
亦是百般算計之後修成正果的安定。
顧江年那顆提在嗓子眼多日的心終於在此時落了地。
薑慕晚到了都不會知曉,這場婚姻,她進來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說什麼兩年婚約,幌子罷了。
說什麼各取所需,借口罷了。
他顧江年若真是個怕閒言碎語的人,當初也不會顛覆顧家。
他所謀求的一切,隻有一個薑慕晚而已。
走那麼多的彎路,隻為能站在她跟前。
世道艱苦,總有人翻山越嶺為你而來。
而他翻山越嶺,隻為一個薑慕晚。
這夜、顧公館人人知曉,顧氏江年與薑家慕晚已結為夫妻。
蘭英知曉此消時,站在顧公館的餐室裡,沉默了良久。
視線落在徐放身上,無言語,但出奇的,二人都知曉彼此眼眸中的情緒。
那是一種;我倆完了的情緒。
是啊!她們完了。
自家老板不當個人,她們這些下屬遲早有天要死在老板娘手裡。
蘭英給薑慕晚下過藥。
徐放屢屢請人入狼窩。
羅畢更是圈住了她的秘書。
她們、完了。
次日,陽光明媚。
晨間財經新聞正在播報華眾與c航簽訂食品供應鏈之事。
薑家客廳內,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薑臨立於一旁、
二人皆是麵色平靜,瞧不出太多情緒。
可心底波瀾微起。
薑臨轉身之際,見薑司南正從二樓下來。
父子二人四目相對,薑司南乖乖巧巧的喊了句爸爸。
後者微微點頭,視線深了深。
若一定要聽實話,他隻能說,薑司南到底是比不上薑慕晚。
這不是後天形成的,而是有些人生來就八麵玲瓏。
這日,薑慕晚照樣歸華眾,好似昨日的撕破臉隻是一場鬨劇。
即便這個副總沒有實權,她也要一坐到底。
首都八億虧空填補上,她此時,要靜下心來收拾薑家人。
十一月二十四日,薑慕晚再度進了城南警局,與上次不同的,是氣氛不再僵硬。
她從中動用各種關係將八億虧空填補上,竟然如此,又怎會讓旁人查出點什麼?
同樣的審訊室內,薑慕晚一身紅色大衣在身,將整個人襯托的明豔了幾分。
對麵,警官拿著手中簽字筆敲了敲膝蓋,醞釀了半晌,才開口“柯朗死了。”
話語落地,她及其平津,沒有半分波瀾可言。
裝模作樣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隻問道“何時?”
死亡時間為昨晚七點,”警察道,審視的目光緊緊黏在她身,似是不想放過她的任何言語表情。
“所以呢?”她問,在等著警察的後話。
“宋總不感到震驚嗎?畢竟是你的員工。”
“我應該感到震驚嗎?”她反問,話語平平淡。
“宋總這模樣好似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對麵人望著她,試探性開口詢問。
“如果一個人的情緒平穩能被你理解成意料之中的話,那我無話可說。”她反唇相譏,不給人占便宜的機會。
有了上一次的打交道,這人知曉在薑慕晚的口中套不出半分話語。
靠在椅背上轉了轉手中的筆尖嗎,笑意深了幾許。
“宋總昨晚再哪兒?”他再問。
薑慕晚聞言,笑了笑“在家。”
“有證據嗎?”
“瀾君府小區的入口,停車場,電梯的監控都可以成為我的證據。”
一個情緒平穩的女人不可估量。
薑慕晚的淡定叫人窺探不出半分有用信息。
一時間,審訊室內,這人薄唇抿了抿。
偵查組沒有查出任何信息,柯朗賭資的來源也並非達斯,她構不成殺人動機。
賭資並非達斯的資金,偷稅漏稅更是不存在,
再加上,一次自殺未遂,一次死亡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事實告知他,這場調查,該就此結束。
可身為警察的嗅覺與直覺告知他,此事並不怎麼簡單。
良久,這人緩緩開腔,淺笑著望著薑慕晚“這幾日,感謝宋總的配合。”
原以為會是條大魚。
結果白忙活一場。
這日,她起身離開。
首都來的兩位警察站在審訊室門口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都說宋家女靠天賞飯吃,這身段氣質當真是無話可說。”
那人未言,拿在手中的文件夾卻緊了緊。
後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道“原以為是條大魚,結果白忙活一場,走吧!”
是啊!大家都覺得會是條大魚。
不曾想,白忙活一場。
這日,薑慕晚離開警局,坐在車內,望著白日裡的警局門口。
這個地方見證了她是如何跳進婚姻這個牢籠的。
見證了她是如何鑽進了顧江年的圈套。
查她?
她薑慕晚若沒這個腦子,白混了。
十億為聘,八億堵住虧空,一億還給付婧與宋思慎,另外一個億,她要了某個人的命。
隻要柯朗在一天,她被拉下水的可能性便大一天。
即便她將虧空堵上了,隻要柯朗一口咬定賭資是公司裡的,那麼她那偷稅漏稅的名聲就跑不掉。
迎接著她的將會是無儘的調查。
無儘的調查背後是給宋家抹黑,亦或是毀了宋家的名。
怎行?
牢獄之災她不怕,但宋家養她長大,給她溫暖。
她不能將人拉下水,那般做,跟白眼狼無何區彆。
他不死,她心難安、日日睡不好覺。
這世間,錢可解萬難。
如果未曾解決,那一定是錢不夠。
薑慕晚深諳此道。
良久,她按下車窗,燃了根煙,並未急著離開此處,反倒是淡淡的抽了根煙,目光落在警局門口,落在那日她與顧江年站過的位置上。
旁人的結合都在殿堂。
她與顧江年卻是在警察局門口。
這可真特麼是個好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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