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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雲吃卻一驚,轉頭急視,身後,須發散亂的禪逸處士正氣喘籲籲。
“少俠快隨我進屋。”禪逸處士唇齒發顫,貌似很驚慌。
屋內的快鱸處士聽到響動,走到外頭,見狀問道“禪逸兄少、少俠,你們這是?”
禪逸處士回頭張望兩下,扶住快鱸處士,道“靜嶽庵的人來了。”
快鱸處士聞言,臉色立刻煞白,手裡的戒尺掉在地上“是、是那個人嗎?”
“是,她一到就大開殺戒,洞學的學生死了一大片,狐機兄擋在那裡掩護學生撤離,情況不明!”禪逸處士神情極為焦慮,眼眶也紅紅的。
“靜嶽庵果然狠辣,說到做到。”快鱸處士扼腕直歎,“對方的手段你我都見識過,隻憑狐機兄,哪裡遮攔得住!竹個兄呢?”
此時屋內學生聽到了變故,均起騷亂,禪逸處士急道“你先安穩住學生,往後門遣散!我留在這裡斷後!”
快鱸處士尚且猶豫,禪逸處士吼道“去!再遲半步大家都走不了!”接著又對路行雲道,“少俠,你也跟著快鱸兄去吧!”
路行雲反複聽到“靜嶽庵”這名字,聯想到此前初至時禪逸處士等人說的“靜嶽庵上使”,乃問“莫非是來的就是那勞什子的上使?”
禪逸處士點頭道“正是,對麵尋仇來的,殘忍無情,請少俠速速離去。”
話音未落,卻聽自竹林上空傳來梟鳴,旋即又聽有人長呼“都在這裡——都在這裡——”聽聲音尖利異常,竟似是從梟鳴轉變過來的。
路行雲循聲朝斜上方望去,隻見黑影撲簌,一隻黑羽大梟正在根根挺立的翠竹間穿梭來去。速度之快,幾乎隻能見著殘影。
“這是”
毫無疑問,人的聲音是從黑羽大梟的嘴裡發出,路行雲猶在驚疑,那黑色大梟又不住呼鳴“他們要跑——他們要跑——”
禪逸處士猛一推呆怔原地的快鱸處士“走啊!”
快鱸處士趔趄兩步,沒等站穩,側方突然從天而降一層極為寬大的白布,白布雖然在空中完全鋪開成方形,但斜斜旋轉下落,速度驚人。快鱸處士騰挪想避,但到底遲了一步,被那白布完全罩住。
“不好!”
快鱸處士在白布下不住掙紮,禪逸處士亦大呼著伸手去扯白布。正當時,路行雲突見一道精光自竹林間劃過,所到之處,竹子“劈劈啪啪”全都齊齊斷裂,斷口整齊如割,一片密集的竹林仿佛豎磚被斜劈成兩半,轉眼矮去了一層。
“啊——”
精光飛掠太快,以至於等路行雲回過神來,精光已然衝進白布。緊接著,一聲慘嚎從白布底下揚起,貫穿竹林。
路行雲定睛一看,精光所至,白布之上,斜插著一柄長劍,從劍刃沒處慢慢滲出的鮮血很快浸透了白布,大片殷紅。
“快鱸兄!”
學生們震駭萬分,完全失去了秩序,各自奪路狂逃,禪逸處士瞪眼高呼,大驚失色。
路行雲箭步上前,正要掀開白布,孰料電光石火間,那柄長劍俄然劇烈搖晃起來,伴隨著泉湧而出的血液,沒有任何外力施加的長劍在一個瞬間驟然升空,先在上空自個兒打了幾個轉,而後向後疾飛。
順著長劍飛去的方向看,一人從天而降,輕輕巧巧接過劍柄。
那人身著白袍,頭上卻戴著直披到肩部的黑色縹帽,整個人隨劍在竹林間飄飛的碎葉中飛舞。
“劍尼天喜!”
禪逸處士張嘴大呼,雙眼裡含著的是抑製不住的恐懼。
白袍飄動,黑羽大梟尖鳴著盤旋其上。
長劍再度飛出,閃著強光朝禪逸處士迅猛突刺。
“死——死——”
黑羽大梟完全展開雙翅,寬大如雲,遮蔽成蔭。
這一次路行雲提前準備,覷見飛劍將至,猛然揮劍。頃刻間,一股金氣自飛劍鋒刃處散出,路行雲手臂劇抖,直似為巨石砸中般酸痛。饒是如此,好歹擋住了這一擊。
“力道好強。”
路行雲暗自驚歎,這憑這一劍,不遠處那白袍人的實力就不在孟老方與趙侯弘之下。他不敢怠慢,正想奪劍,豈料那柄長劍似乎料到了他的打算,轉了個圈,隨即脫身而去,回到了那白袍人的手裡。
禪逸處士竹杖撇到一邊,嚇得六神無主。那白袍人來的太急,他知道學生們難以疏散,接著路行雲擋住飛劍的空隙稍稍鎮定,扯嗓大呼“全部回屋!”
學生們眼睜睜看著快鱸處士慘死,哪還有什麼主見,夾雜著驚呼,攢攢湧動如同亂蟻,哄然向屋內鑽去。
白袍人持劍緩緩下落,路行雲定住心神,準備用自己最強的守勢“虺虺其雷”對付。豈料眨眼間,風雲突變,卻聽那黑羽大梟一聲尖嘯,那白袍人尚未落地,在半空突地舉劍過頂。隻一瞬間,長劍周遭金光大作,劍芒暴漲,彙成一道光柱。
黑羽大梟狂嘯不息,白袍人就在即將踩到地麵的刹那手腕斜揮。金色光柱隨之縱斬,光線一時大盛,幾乎耀得路行雲無法睜眼。
震驚之時,卻聽轟然巨響,光亮驟然收束,取而代之是紛揚的塵土與迸濺的磚木——一劍斬落,學堂從中徹底碎裂,頓成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