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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一)(2 / 2)

就著茶水,又吃了些點心。薛淩有些撒嬌般嘟囔“既然當年是做戲,何苦丟她到水牢裡一夜,她當時又不會浮水,難過死了”。

剛剛言語有多淩厲,現在就有多軟糯。難得今日她穿的也粉嫩,頭上一串兒珍珠搖貼著發絲滴溜滾來滾去,兩個腮幫子又塞的鼓鼓的,看著實有幾分可愛。

江玉楓正要說句什麼,她卻咽下點心,開懷道“不過也不要緊,反正都過去了”。然後看著倆人道“我要回去了,你們愛找誰當皇帝就找誰,等我殺了魏塱,我就回平城”。說罷甩了甩手腕,轉身就出了門。這幾天去的地方多,這江府到是最自在的,起碼不用翻牆,薛淩踢著鞋子想。

江玉楓看向自己的爹,江閎歎了歎氣道“為什麼兩個兒子都不像薛弋寒,說的好聽些,叫真性情,說的不好聽,這種人愛恨太過強烈,偏偏能力又強,若有一天,我江家一丁點對她不住,今日天子就是下場。”

江玉楓覺得江閎有些言過其實,當初薛淩一門心思想保住齊清猗的孩子,最後也沒保住。由此可見,未必就真的能拿魏塱怎麼樣。若當真武力可定天下,要文臣何用?

“且等著吧,急不來的”。江閎起了身,自己的兒子,跟魏熠呆的太久了,偏偏皇位上的是魏塱。

從江府出來,薛淩興致頗高,這三年不如一之事十之八九,最重要的,是沒法兒與人說起平城,要不是她自小心態好慣了,熬成永樂公主那樣也未知。不管江閎出於什麼目的問起,能與人說道說道也是好的,那塊地離京城太遠,知道的人本就沒幾個,更沒什麼人會談起了,她平時就是想當個樂子聽也找不著。

多惦記了些,就想起要往鮮卑一事。隻要把霍雲昇這邊的事兒處理完成,自己就可以動身,少不得要經過平城,五月中下旬。那邊的草皮上應該開了好多花了。薛淩一路往回走,一路喜滋滋的想著。

薛宅裡已經有了人氣兒,茶水飯食隨時都備著。薛淩坐在桌子前,算著怎麼才能把李阿牛和霍雲昇騙到那條街上。

信,又到了。這東西來的太勤也惹人煩,還是霍雲婉遞來的。自己要的東西都已經齊了,薛淩想假裝沒瞧著,又怕出亂子,沒奈何還是打算晚上進一趟宮。好在還有幾天,她並不急著去哄李阿牛。

隻是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麼理由去哄霍雲昇,上次腰佩的事情一直讓薛淩心有餘悸。想了好幾個理由都覺得漏洞太大,容易出問題。漸漸有些煩躁,又想去老李頭那蹭飯。終也沒去,她怕惹出什麼亂子。

寫寫畫畫的直到晚上進宮,霍雲婉叫薛淩,卻不是為了霍雲昇一事,而是為了蘇家,薛淩手上看的,正是蘇夫人那封信。

霍雲婉道“本也不想搭理的,可如今,好像你我還不能缺了銀子,所以想問問你怎麼看。”

信上所言,粗看好像也並無不妥。但知道了霍雲婉與霍家症結所在,就覺得滿紙荒唐。薛淩記起當初自己問蘇夫人的時候,蘇夫人說霍雲婉是因為被霍準當棋子,所以心生怨恨。如今看來,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塞個人去吧”。薛淩道。她正打算拿下蘇家的東西,蘇姈如主動送到麵前,不收都說不下去。

“如何塞?”

“既然你我都缺銀子,何不想辦法自己生。以蘇姈如為人,她是不會讓蘇家在明麵上和寧城沾一丁點關係的。”

“你倒是很了解她嘛。”

薛淩笑了笑,沒否認,卻也沒講自己在蘇家呆了快三年,道“既然她要找人去做這事,倒不如給她個順手的人,既幫幫蘇家,也幫一幫霍家,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霍家現在也在找心腹去伺候拓跋銑的事兒。”

“你知道拓跋銑”?霍雲婉眨了眨眼睛,看著薛淩笑意淺淺。這事兒她也所知不多,不過就是霍準交代留意一下魏塱的想法罷了。

“我說過的,霍雲昇回到原位之後,會很快。”

“你想用鮮卑的事兒將死霍準?”

“這要看娘娘怎麼配合了”。薛淩話未說全,但該懂的人,都懂。

“可惜,我並沒什麼合適的人選,後宮來來去去,不是閹人,就是女兒家”。霍雲婉佯裝輕愁,含嬌帶嗔道“要是,多幾個你就好了。”

薛淩快速過了一下腦子,還真的是個問題,她身邊也並沒什麼合適的人選,似乎還要找到江府去。今兒雖然與江閎聊的還算愉快,但她並不想把主動權丟給江家。防人之心,誰知道後頭有什麼亂子。

看薛淩似乎麵有難色,霍雲婉也不催,隻是慵懶道“罷了罷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你也不必著急。”

燭火結了燈花,炸的“劈啪”一聲,二人皆被驚了一跳,再相視,不禁心照不宣。霍雲婉看著薛淩,心裡頭探究的很。

她知道薛淩是為薛家事而來,但並未想過兩人能相處。世人眼裡,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何況不過一具身子而已。她找過霍雲昇,找過霍雲暘,找過娘親,連最小的瑤兒都抓著問“你說爹爹會不會做錯事?”

“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人,永遠都不會做錯事。”

“都是為了霍家,雲婉,你怎麼這般婦人之見,難道還要讓爹給你磕頭認錯?”

“霍雲婉,你比朕臟的多。”

她又學了一次講話,學著親熱喊爹爹,喊大哥,喊皇上。

她學會了把那些事說的雲淡風輕,不過以前也沒對外人說過,那天說起,是在留薛淩,她以為薛淩需要一個狠毒的人,她樂意被人不恥。

就好像,如果樂意的話,彆人的不恥就無法傷害自己分毫。

一個女兒,心心念念弑父,一國皇後,竟然婚前失貞。她自己都覺得惡心。她越覺得惡心,就把那些事兒講的越開懷。用儘一切手段想要告訴彆人,我一點都不痛苦,我做這些甘之如飴,我本就心如蛇蠍,我喜歡當個魔鬼。世人鄙夷的越深,我反而越快樂。

可霍雲婉沒有得到她意料之中的待遇,她甚至都沒從薛淩眼裡看出半點覺得不應該的樣子,相反帶著一點憐憫。第一次相見,還當是偽裝,今晚,兩人已經是第三次了。眼神騙不了人,麵前的人真的覺得自己理所應當。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那些惡毒的想法理所應當,是不是她認為錯的是霍準,並非她霍雲婉?

薛淩道“你這般盯著我做什麼。”

霍雲婉試探了一句“你瞧,蘇姈如寫的多好,自古山水長相依,一時嫌隙一世濃。可我偏不,我偏要一時嫌隙,世世嫌隙。你既然姓薛,少不得跟薛弋寒情同父女,你是為父報仇,忠肝義膽,我卻是要弑父殺兄,天理不容。倆人道不同,何以與謀”?她語調突然哀怨,道“沒準今日言歡,明朝你棄我如敝履,想想竟有些難過。”

薛淩不知自己和霍雲婉會走到哪一步,人生下來不過白紙一張,變成什麼樣,都是遇到的人所賜,自然結果也要讓遇到的人來承受。她不知霍雲婉為何突然這樣說,卻對天理二字嗤之以鼻。世上真有天理的話,誰也不必坐在這。

薛淩道“我沒見過天理,所以不知道它容不容。不容的話,我想重新造一個,隻容我自己。”

霍雲婉哈哈大笑,她從未聽過如此有趣的說話,天理不容的話,就重新造一個,不容世人,隻容自己。笑了好一會才停,道“你總不是要告訴我,弑君是對的吧。”

薛淩遲疑了一下,道“我並未說過要弑君”。她現在還在處理霍家的事,難保完了以後和霍雲婉是個什麼樣子,知道太多了,對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事。

“嗬”。霍雲婉道“我當你什麼都敢說呢。這又沒人來,魏塱怕霍準,霍準愁魏塱,我被掛在這,要用了,就扯一下,不用了,兩方都當燙手山芋”。其實今晚蘇家的事,並不一定要叫薛淩來,她隻是找個幌子罷了,她就想再聊聊,多看看那雙眼睛也好。

薛淩附和了一句“世上也沒什麼絕對安全的”。蘇姈如不就栽在自以為然上麵麼,誰能真正看到彆人在想什麼呢。

“你說的對,不過,死也沒什麼可怕的,我反倒覺得不死比較可怕。”霍雲婉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直起身子,不再那麼專注。

薛淩看了看天色,估摸著太監還沒換班,索性兩人都在,討論一下,總比自己回去乾著急的好。道“我還沒想到如何將霍雲昇騙到場。”

霍雲婉撥著扇墜子,不以為意道“不急,總是有說辭的。你那邊彆管霍家了。”

有人把這挑子攬過去,薛淩樂得輕鬆,一口應下。畫了那條必經的街道,將行刺地點也定了下來,就在陶記門口。一來此地顯眼,二來陶記對麵是客棧,方便藏身。同時薛淩還存了個私心,她覺得對陶弘之後院頗熟,萬一被霍雲昇這狗纏上了,去那裡躲一躲,沒準還能借著暗器直接弄死,倒是省事了。

但她還沒確定是否要與霍雲昇交手,一打起來,人下意識的都是用自己熟悉的武功路子,自己好像和霍雲昇有過幾次對麵,難保他不想起來點啥,不能弄死的話,輕舉妄動容易打草驚蛇。

聊完這些瑣碎,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薛淩便跟上次一樣出了宮門,臨走不忘交代道“沒事少叫我來這破地兒”。她實在不喜歡這種縮著手腳做人的感覺。

霍雲婉並不惱,笑著送薛淩離去,喚了宮女來伺候自己洗漱。哄霍雲昇啊,也是個事兒,剛剛她說的輕巧,不過是覺得薛淩更難辦罷了。而且,人嘛,就是用處越大,才越重要啊。

以前隨便拿魏塱的名義騙一騙,事情就過去了。隻是如今,霍家對天子的心思已經有幾分了解,再裝什麼深恩大德,就有點欲蓋彌彰了,一戳穿,怕是自己難以自處。頭上的首飾花樣繁多,金銀翠羽並珍珠,宮女手腳雖靈活,早晚替皇後整理妝容也是個大工程。霍雲婉瞧著銅鏡裡的臉,三四年了,也沒什麼變化。

可見相由心生這說法實在不太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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