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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恨生(一)(1 / 2)

雄兔眼迷離!

霍雲婉想說什麼?薛淩想了一會也沒個由頭,隨手擱案頭上,懶得去管。

京中禦林衛自三年前即被霍家牢牢把持,便是霍雲昇丟了職,但權還在那。一般的人,想要撼動,幾乎沒什麼可能性,除了魏塱。可魏塱和霍家相互忌憚,而且要動,總要有個由頭。太平無事的,免不得朝臣非議,霍家的黨羽也不會許,他自然不會輕易犯眾怒。

除非,來個人推魏塱一把。讓他知道,霍家已經不得不動了。最好,還是霍家的人親手推的,要推出“你能耐我何”的感覺。

按這兩天的結果看,應該沒出什麼紕漏。霍雲婉能遞東西來,說明宮裡頭也是一切穩妥,薛淩稍微收了收心。但在她的計劃中,霍雲昇回去,事情才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李阿牛那。隻是了連去了李阿牛住處幾次,仍是沒看到人,郭池說是抓賊受了傷,上頭人帶走了,不知道哪天才回。

不由得讓她有些心焦,魏塱的疑心病太重。李阿牛到底算是禦林衛的人,萬一被當做霍雲昇安排好的,直接處理了,也未嘗可知。萬一不是想要的結果,那整整一個村的人……都要沒了。以至於她去鮮卑的事都暫時擱置下來,一心等著李阿牛的消息。

事情過了好幾天,太後的加封典禮都定下了假期。探究永春宮的那些視線自然也移向彆處了。小宮女遞了封信來,說是老爺給的。霍雲婉拆都沒拆,直接移到鳳燭之上,直到火焰快吞噬到手指,才丟開。

貼身的嫲嫲轉身去拿筆墨,霍雲婉懶懶道“罷了,這信不必回”。

再過幾日,她的爹爹自會帶著瑤兒以探望長姐之名進來。到時怕是要好好哭上一場,說皇帝已經不信自己了,故意做局引霍家上鉤,實則不過想找個由頭把自己黃家的人塞進禦林衛,來分霍家的權。

也不知道霍準會不會信?該是會的。前兒個,皇帝不是才封了自己母家,可不是就是打算抬舉黃家,把霍家在京中的地位踩一踩啊。

又有人進來耳語了幾句,霍雲婉隨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道“做的好。”

她抬頭看著窗外雲朵悠然,有些出神。也不知道那姓薛的姑娘收到盒子是個什麼表情,幾時會再來找自個兒?可不來,自己也不好催。呆會還得去看看雪色那姑娘,聽說魏塱好些日子都沒去瑤光殿,下人丫鬟死了一片也沒新給幾個,就遣了個嫲嫲送飯,想來都要被嚇壞了。也是可憐的很,不知道有沒有被魏塱逼問些什麼,大概是有的。但能問出什麼呢,宮中哪能有人那麼巧知道她要出宮?連太後,都是事後才知道的呢。

瑤光殿裡,雪色成日縮在床上,卑賤之身,一朝飛上枝頭。除了願意托著她的那根枝丫,其他的,非但不會喜歡,反而隻有無儘的鄙夷罷了。便是盛寵在前,瑤光殿也不過門可羅雀,何況今日一朝失勢。所謂孝感君王,隻是傳往外頭的假話,而這裡頭,隻有數十條人命盤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嫲嫲並未為難,一日三餐伺候的好好的。人,以後還用的上,最要緊的身子骨,暫時還不能糟蹋了。

沒有人說過一句謊話,包括雪色,她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要出宮,連帶著的小丫鬟芳青都是瞞著的。以至於她這些天翻來覆去的想,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知道自己要出宮呢。連自己都不曾料到皇上能允許自己出宮祭拜的啊。

此事起因,原是是蘇夫人托人遞了信來說“大概是上遊多雨,前幾日城郊河水暴漲,娘親的墳塋被衝毀大半,蘇府已請了大師做法修繕。隻是請來的大師說,此事恐損後人福澤,還請娘娘在宮裡也要多多誦經,消災解難。”

她自然不敢怠慢,娘親走在大年夜,村人覺得晦氣,無人肯幫忙安葬,後來來了幾人說是故友,自己也不敢多有麻煩,按照娘親心願,選了一傍水的地兒草草安葬,想著來日若有富貴,再擇福地。生活幾經巨變,到了今日萬千寵愛一身,卻不能為娘親燒幾個紙錢。

雪色難免鬱結,不樂意見人,反正也沒什麼好友。但規矩不能少,晨昏定省難免,從來是皇後娘娘宮裡鶯鶯燕燕笑作一團,她插不上嘴,隻坐在角落裡默默聽著。大多時候一笑而過,可那天,卻上了心。有位妃子說“暑氣越發重了”,一位美人道“可不是,立馬就夏至了”。皇後一如既往笑的溫婉大方道“以前在家,夏至節可也算個不小的日子了,又是祭祖,又是求神的”。附和的人一片“可不是,誰不盼望無災無病,年年有餘呢。”

雪色垂了眼,她比這些娘娘更了解夏至節的。在民間,時逢農忙。看天吃飯的百姓,都要祈求上蒼垂簾,祖宗保佑。夏至這一天就來的格外重要,既是收獲春種,也是開始準備秋藏。娘親也要…她突然記起娘親的墳塋,蘇夫人說是已經修繕了,自己出不了宮,哪怕是燒點紙錢呢?皇帝似乎對自己很好,偷偷燒點紙錢,該不是什麼大的要求吧。

她沒想到魏塱竟然許了出宮,欣喜之下又記得魏塱交代說要避人耳目,侍寢回了房之後,連門也沒出過,元寶都是自己躲起來偷偷拿金箔紙疊的。唯恐被人發覺,就那麼小小幾個,不足一籃子,想著去了街上再求皇帝侍衛幫忙買一些。此間種種,並無半點問題。怎麼會,怎麼會有人知道自己要出宮?皇帝為何不相信自己,沒準,沒準是他的護衛說出去的也未可知。

夜風吹的獵獵作響,她還要在這裡困多久?那些丫鬟太監會不會化為厲鬼前來索命?

德壽宮大體上已經布置妥當,太監宮女還在庫房裡挑著些日常擺件兒往裡放,太後遷宮,可不是件小事。內務府的吉府也已經趕製完工,送到了聖慈昭淑太後眼前,隻是太後看了良久也沒露個口風。跪著的人大氣兒也不敢喘,唯恐是哪點做的不合心意。

好在皇帝來的快,道“怎這麼多人跪著,可是哪點做的不好,也是時間倉促,他們心急了些,再改改就是了,母後當心鳳體。”

昭淑太後這才把眼神從吉服上挪開,道“皇帝過來,怎也沒個通傳的人,都起來回去吧,好與不好的,母後也不計較這個。”

小太監搬來椅子供魏塱坐下,宮女手疾眼快送上剛泡的茶水。得了太後的令,內務府的人眨眼散了個乾淨。

昭淑太後撥弄著手上十八子道“皇帝也是好久沒主動到哀家這坐坐,今日難得過來。”

“原是兒子不孝,若非雪色一事,還不能體諒母後一番苦心。”

“哀家能有什麼苦心,終不過是為天子名聲著想,幫著遮掩一二。既事兒過去了,便過去了。皇帝非要留著當個貓兒狗兒,也沒誰敢攔著。但後宮,總要給皇後一些顏麵,你都多久沒進永春宮的門了?”

“母後教訓的是。朕斷不會負了雲婉。”

“你去吧。”

“兒子告退”。

昭淑太後搓了搓指尖,剛剛觸摸吉服上金絲銀線的感覺還未完全消退。終於沒人喊自己妃子了,在這宮裡,於女人而言,隻有“後”字才順耳。偏偏自己的兒子,不明白。

且兒子當了皇帝之後,就不願意當兒子了。可她並不想要一個皇帝,不然的話,何苦把當年的皇帝給丟了呢。

幸好,霍雲婉明白,雖說是怕山芋燙手才來求自己的吧,但好歹也沒辜負了當年伸手扶她一把的情誼。當時之事是為了拉攏霍家,不過,不也是給了霍雲婉一條活路麼。

“娘娘,娘娘,皇上過來了,您可準備著吧”。小太監跑的氣喘籲籲來通知霍雲婉。

下頭的宮女也開心不已,自從那狐媚子雪色爬了龍床,皇上都好久不來永春宮了。早說不是個好東西,娘娘也不肯打發出去。

霍雲婉躬身施了一禮道“皇上可有用過晚膳,臣妾可是沒有呢。小廚房的菜都是皇上愛吃的。”

魏塱盯著霍雲婉半晌,道“都是朕愛吃的?婉兒可是與朕心意相通,知道朕要來。”

沒有皇帝吩咐,霍雲婉怎敢起身?卻羞怯道“皇上胡說,永春宮的菜…天天都是撿皇上愛吃的做,臣妾臣妾就怕皇上突然來了不合口味”

“還彎著腰做什麼,早說婉兒不用多禮”。魏塱笑著扶起霍雲婉,恍若剛剛隻是在說玩笑。世上沒有心意相通這回事,隻有口舌互通。隻怕是早就知道有人會叫他過來吧。

什麼時候,自己的母妃和皇後站到了一路?

霍雲婉夾了一箸雪菜銀芽到魏塱碗裡,道“皇上快嘗嘗,臣妾挑了一下午。”

“婉兒辛苦,是比旁人動手來的好吃”。魏塱塞進嘴裡,不忘打趣。是自己把黃家的人革了職,所以黃老爺子找上了霍準?

霍雲婉嬌嗔的丟了筷子“皇上慣會取笑臣妾,要真是如此,也不至於大半月都不來臣妾這一趟”。

“是朕的不是,剛母後可不是好一通訓”。魏塱如同還是那個皇子,哄著自己正妃。黃霍兩家的人連手是要做什麼,難不成想架空自己這個皇帝?

“也是皇上一片孝心,太後也算得償所……”霍雲婉驚恐的跪在地上,道“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

站在一旁伺候的宮女也趕緊跪在地上,天啊,幸虧皇後沒把那句得償所願說完,不然她聽到了怕也是活不成了。

魏塱長長出了一口氣,扔下筷子道“罷了,朕還有些折子沒批完,明兒再過來看你。”

霍雲婉將頭伏在地上“臣妾送陛下。”

魏塱分不清她話裡的恐懼是真是假,笑了笑道“起來吧,朕的皇後有什麼失言不失言”。說著自己盛了碗湯又用了一些。

片刻後,霍雲婉將魏塱送至宮門口。

魏塱輕撩了一下皇後耳尖鬢發,低語道“皇後當晚去淑太妃宮裡做什麼,有什麼委屈,來與朕說就罷了。以後太妃就是太後了,還是少去好,免得擾了太後清淨。雲婉永遠都是朕的皇後。”

最後一個太監也走遠,霍雲婉笑著回身進屋,一桌子菜還沒撤。那碟雪菜銀芽不過被人夾了一筷子而已。

她也沒說過想當皇後啊,何況是永遠那麼遠。不過沒什麼關係,魏塱活著,她才是皇後。

至於她在事發當晚去太後宮裡做什麼,當然是請太後垂憐啊,不,當時還是個太妃呢。

她這個皇後失職,竟然不知道有嬪妃私自溜出了宮,還被人當街行刺。好在自己的哥哥發現了,快馬遞了消息來。禦林衛嘛,難免消息靈通些。。

可消息來了又怎樣啊,不管吧,說治理後宮不力,管吧,那可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獨寵月餘不衰,其他人都快一個月沒見過天顏了。她左右為難,隻能趕緊求淑太妃憐憫一二。且哥哥霍雲昇已經問清楚,雪娘子是出門給娘親上墳的,孝心可嘉,想必皇上也是感念於此,才一時糊塗。

沒準,能糊塗到讓您為太後呢。

字字屬實,句句非虛,她當真不知道雪色會不會出宮,更莫說什麼申氏酉時,還不是後宮一群女人吵著要夏至祈福,用過午膳就各個宮門轉著掛香囊,鬨到日落才散。當日雪色妹妹還稱病不出,合著,竟是因為這個。

她都有些吃味,皇帝竟允許自己的女人私自出宮,想來是哪個多嘴的太監念叨了幾句“雪娘子偷偷為娘親哭好幾回了”罷。

李阿牛已經醒轉,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隻知道此處富麗堂皇,與城郊那個破地比起來,恍若仙宮地獄之彆。胸口劍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肋骨被踩斷一根,大夫說還要好好將養一些日子。

外頭人守著也不讓出去,不知道郭池急成了啥樣,還有那天約好的齊三小姐,這麼大事,她該知道自己沒有的緣由吧。自己當天也是蠢的很,抓抓小偷小摸就算了,看見那身打扮還認不出事專業的殺手,湊上去丟半條命。

孤星換了好幾個人旁敲側擊,仍沒從李阿牛嘴裡問出什麼可疑的地方,其他兄弟去查了查身邊的人,也沒啥漏洞。難得這個人還認識蘇凔,說是一個地兒的。當初一道來的京,蘇凔高中狀元,此人卻還在當個巡城卒。並不是非要用,此人身手也就那麼回事。但塞人進禦林衛,總要塞的合情合理,要麼立了功,要麼考了舉,所以皇帝也不好做。

魏塱聽著查出來的所有東西,並沒叫人去深究李阿牛的根底。隻要跟霍雲昇沒什麼關係,暫時就可以充充數。武藝高不高,可以再練,但適合這種事,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且蘇凔那個人,他自認為看著的,基本愚忠。

此事到這就要蓋棺定論,魏塱肯定是個局,偏偏沒有抓住半點把柄。他隻能靠猜去推斷誰設計了這個局。一開始以為是霍家無疑,現在卻覺的黃家也脫不了關係。

宮裡人親眼看見當晚雪色剛回宮之時,霍雲婉去了太妃宮裡,具體說了什麼無人得知。但稍後淑太妃就到瑤光殿雷霆手腕,且事後淑太妃突然就開始替霍雲婉說話了,他不信其中沒鬼,但毫無辦法,皇後去給太妃請安合情合理,也隻是一個湊巧而已。

這兩家都是當時助他登基的主要人物,事後霍家軍權朝堂都沒落下,黃家則在吏部一手遮天。兩家偶有交集,不過隻是互為方便。大多數時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卻用同一件事逼迫天子。

魏塱躺在椅子上,久久不敢承認自己的猜想。自己的母家,居然跟霍家勾結?

他倒不是覺得不可能。近一年來,和黃家本也矛盾頗多,皇帝用人,總不能處處聽順一個婦人。再加之黃家大了,難免出幾個害群之馬,削官去職的有,砍了腦袋的也不是沒有。沒準就因為這個,黃家覺得,日子不如自己剛登基那會順了。要鬨騰點什麼事兒出來,提醒一下自己。剛好霍家也有這個想法,所以站到一起順理成章。

他是覺得這個想法分外可怕。京中禦林軍在霍家手裡,西北沈元州隻有一半,而離京都最近的十萬大軍,正是黃家捏著兵符。以前自己竟從來沒擔心過這事,太可怕了。

薛淩終於等到了李阿牛,看起來氣色不錯,與郭池在打包東西。見她來了便丟下東西過來,說當日緣由,又說要搬家了。當日竟然救的是個娘娘,這幾天都在好富貴的地兒養傷。因禍得福,得了賞賜不說,再也不用去巡街了,以後可是要跟著皇帝的。

薛淩心中大石放下,臉上卻無多少表情,道了幾句恭喜。她沒敢問李阿牛是否後悔當日隻是,怕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隻暗自決定以後再也不乾這種事兒了。

聊了一陣,李阿牛不好意思的問“我昨兒就回了,你又不來。我跟郭大哥一起先去陶記看了,彆人說不賣劍譜,咋回事呢。”

“對對對,他急的很,我叫他等等都不行,練劍練劍,練的半條命都沒了還練”。郭池湊過來打趣道,他的兄弟一朝得勢,他也不用在這破地兒住了。

薛淩當日不過隨口扯謊,這事都忘的差不多了,不過也不急,道“你可是沒上二樓,掌櫃的把好東西都放二樓了,今日我還有事,明兒我再帶你去,陶記門口,酉時,不見不散”。反正她呆會回去時路過陶記先去跟陶弘之說一聲,弄兩本出來擺著就是了,隻要給錢,料來那人也不會拒絕。當時怕是夥計欺李阿牛兩人一副寒酸相。

李阿牛麵有難色,道“倒不是不好,隻是啊凔托人帶話給我說明兒晚上去他那走走,他擔心我傷勢。”

“那早些去陶記,然後再與你一道去蘇凔那裡吧,我也好久不曾去他那坐坐。”薛淩隨口道。她打算後天去鮮卑,朝堂上的事情,還要蘇凔多留意下,免得回來錯過了什麼。

“好啊好啊,如今我有錢了,也請你吃一頓飯”。李阿牛不知薛淩心中所想,笑的大聲。他來京中這麼久,從未像這一刻那麼爽快過,能在齊三小姐麵前昂首闊氣。

身邊的人,都說自己要飛黃騰達了呢。

本是惦記著要去陶記,走著走著,就忘了,回頭又不值當。薛淩搖了搖頭,乾脆就打算晚膳十分再去,順便去臨江仙吃些東西也好。這幾日憂心忡忡,難免胃口差些。且立馬就要往鮮卑,可是有些時候吃不著好飯了

回到薛宅,桌前已經被她布置了軟塌,趴上頭沒規沒矩的拿筆,卻還是覺得百家姓描的頗為順意,尤其是那個霍字,薛淩拿起來左看右看都覺得好。霍雲婉送的盒子,權被她當鎮紙用,幾天下來,染了不少墨漬。

京中之事已經處理完畢,魏塱應該會對禦林衛下手了。薛淩隻想讓霍家倒台,並沒想過要接手這份權力,故而沒多關注。倒是江家發愁怎麼將人放在魏塱眼前,讓他拿去替換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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