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影像發出震碎山河的咆哮,那雙猩紅的瞳孔死死鎖定著江殊的方向。
江殊那渺小卻頑強,屢次傷害它並不斷逃竄的身影,已經徹底點燃了它誕生靈智以來最原始的憤怒,如同被蟲子反複叮咬的巨獸。
那冰冷的殺意,穿越混亂的空間,如同實質的枷鎖重重壓在江殊肩頭。
它龐大的身軀不再是笨拙的移動山嶽。
那巨大的腳掌猛地踏下,腳下扭曲空間的地麵竟應聲龜裂塌陷。
它並非簡單奔跑,而是如同炮彈般,以與體型完全不符的恐怖爆發力,瞬間跨越數十丈距離。
斷矛平舉,矛尖指向的路徑上,周遭混亂的法則碎片和彌漫的怨氣,如同遇見黑洞般被強行吸扯,隨之凝固,形成一片粘稠如墨的湮滅領域。
領域之內,空間仿佛被澆築成漆黑的鉛塊,連遠處飄蕩的血色晶塵都瞬間凝固。
一股沛然莫禦的禁錮之力擴散開來,瘋狂擠壓著這片區域的法則活性。
江殊瞳孔猛縮。
空間之心的劇烈預警幾乎刺破他的識海,不能再停留。
腳下的斷骨微微一顫,空間之力再次強行湧動。
就在那片漆黑泥沼般的湮滅領域即將觸及他靴尖的刹那,他的身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倒影,瞬間破碎,隨後又在一個刹那的時間消失。
“嗤啦!”
他並非像之前那樣精準地出現在某處,而是如同被空間強行撕扯出來一般,在距離影像左前方數百米的一處巨大龜裂峽穀邊緣踉蹌滾出。
落地瞬間,他甚至聽到身體深處傳來的、細微但清晰的哢嚓聲,那是過度壓榨空間法則帶來的反噬,骨頭仿佛都在呻吟。
他捂住胸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帶著熾熱的銀輝。
影像一擊落空,看著江殊狼狽出現的位置,眼中的猩紅火焰跳動得更加猙獰。
它甚至沒有轉向那個方向,隻是巨大的頭顱猛然偏轉,鎖定了數百米外新的目標。
仿佛空間的距離對它的感知而言隻是一個可被忽略的刻度。
它那布滿傷痕的青銅重甲發出沉悶的摩擦聲,再次抬起腳,就像是帶著“必中”的概念一般,向著江殊踩去。
轟!
又是一次地動山搖的衝擊突進,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短暫的殘影。
江殊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頭巨像搏鬥,而是在麵對一顆精準製導且自帶空間封鎖的隕石。
他幾乎是憑著無數次生死搏殺錘煉出的本能,在感知到對方啟動的瞬間,就再次強行撕裂空間閃避。
每一次瞬移都伴隨著撕裂神魂的劇痛和大口咳出的本源之血,每一次都險之又險地在死亡邊緣滑過。
戰鬥變成了最殘酷的消耗與追逐。
江殊化身為一道在破碎空間中不斷閃爍,身上還帶著鮮血的灰色幽靈。
他在巨大如星辰的頭骨眼眶中借力蹬踹,在沸騰翻滾的暗紅岩漿河流上空驚險掠過,在無數飄蕩的空間裂隙風暴的邊緣折返穿梭。
追逐的影像則像一頭不知疲倦,隻想著鎖定獵物的洪荒凶獸。
它的動作越來越高效,不再是單純的力量傾瀉。
斷矛刺擊的角度刁鑽狠辣,封鎖閃避路線,巨足踏地引發的衝擊波範圍更廣,提前引爆空間陷阱,周身的湮滅領域時而收束為利刃切割虛空,時而擴散乾擾瞬移穩定性。
它對空間的固化與控製力在實戰中飛速成長!
它眸子之中的光芒越來越盛,閃爍著的,是智慧的光芒。
在它還存活的年代,它是散發著熾熱光芒的年輕王者,橫壓一個年代,現在就算是已經死去無儘歲月,哪怕是隻留下一個影像,那也是堪稱無敵的存在。
它的戰鬥經驗在蘇醒,想要殺死麵前這個,讓他十分厭惡的小蟲子。
“這樣下去不行,我就隻能穿越回妖域了。”
“妖域還是太過於危險,以現在的狀態,回去未免安全。”
江殊再一次從空間夾縫中踉蹌跌出,落在了一片相對平整,但是目力所及之處,布滿詭異符文的黑色晶石地上。
他單膝跪地,大口喘息,視線因為失血和魂力透支而有些模糊。
若不是本身就足夠強大,在第十境的境界中,走到了極致。
他在尊者級彆的影響前,壓根就支撐不下來。
但交手到現在,他也已經有了油儘燈枯之感。
畢竟,此時的他,還是沒有正式晉升為尊者!
更要命的是,他每次穿梭,都需要空間之心精準捕捉空間的脆弱點,也那些法則衝突最激烈,結構最不穩定的位置,像鎖孔一樣進行瞬移。
可此刻,空間之心傳來前所未有的異常反饋。
心念沉入空間之心,那枚銀色的寶石光芒急促閃爍,並非危險的警報,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與探測的繁複信息流。
江殊凝神感知,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這並不是穩定點在減少,而是整個古戰場的空間結構,仿佛一張原本十分堅韌的獸皮,正在被無形的力量從內部快速侵蝕,變得腐朽。
空間的“壁”變薄了!
如果說之前的空間脆弱點像是皮革上的薄弱孔洞,需要精準的錐子才能刺穿。
那麼現在,整個空間本身都在變得腐敗鬆軟。
江殊甚至感覺,自己無需刻意尋找脆弱的“點”,隻要集中肉身的力量狠狠地向前衝撞,就足以撞破一層薄紙般的空間障壁。
但這種脆弱絕非好事。
它帶來的是極度的不穩定和混亂加劇。
“再拚一拚!”
“與這影像交手,作用比永恒塔複刻體還要有效!”
“這是真正的尊者境,卻因為隻是影像,空有尊者的戰力,而沒有尊者的智慧。”
“自己長時間周旋,多停留一瞬,都有望從中參悟出尊者之境!”
江殊的心中,念頭湧動。
忽然,他像是感應到什麼,整個身軀猛地一躍。
嗤!
一條原本在幾百米外靜靜流淌的、手臂粗細的空間裂縫,毫無征兆地如同毒蛇般猛地彈射扭曲,其末端詭異地延長出近百米,恰好掃過江殊方才停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