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
“這女人太狠了吧,直接把人脖子抹了,什麼來頭?”
一位身著景泰藍袍的公子看著小廝見怪不怪的將那壯漢的屍體拖到後巷,四周之人眼中也沒有一點驚慌失措,而是泰然自若的喝著酒聽著曲好似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不免覺得驚奇。
先前那位貴族公子輕笑一聲,飲酒入喉後說道“李擇喜啊,起初是個商人,深入各個地界,故陵七坊的地契都在她手裡,南山也是她的地盤,又與煙安的那個賀煜舟關係不錯,據說太後也和她交好,兩人一個占著北邊,一個占著南境,都是囂張跋扈的主,能避則避吧,她就是個瘋子,和賀煜舟一樣。”
藍袍公子聞言嘖嘖稱奇,好奇道“此話怎講?”
“這倒是知道的人不多,我便說個頭話,你可彆傳開了,到時候受罪的可是我。”
藍袍公子作揖禮道“那是自然。”
貴族公子坐直了身子,身旁陪同的藝妓倒了杯酒,等到貴族公子一飲而儘,才娓娓道來。
“你知道七坊中的徐家嗎?”
藍袍公子頷首道“怎會不知,徐家乃是故陵七坊之首,雖非官場之家卻也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不過聽聞前幾年不知何緣由沒落了,一夜之間地動山搖另換新主由薑家接手。”
貴族公子道“那哪是沒落啊,是那徐宜君惹到了李擇喜,才落得這個下場的。”
話題一出,有不少人醒了酒湊過來起哄問道“然後呢?公子快說。”
“徐宜君則是徐家二脈的小姐,莫約四十來歲,人老珠黃遲遲不嫁,非要留在徐家等著老頭子咽氣繼承家產,可話說回來,徐宜君上頭還有一位兄長,大她幾歲手段高明頗有威望,老頭子咽氣肯定得是兒子繼承,更何況徐宜君還是個庶女,簡直是癡人說夢。”
旁聽之人不解問道“話雖如此,可這和李擇喜有何關係。”
貴族公子輕歎一聲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徐老頭子和李擇喜是故友,他幫襯了李擇喜不少事,李擇喜也替徐家暗中推波助瀾才得以讓徐家坐上七坊首位,此後斷了些聯係卻也是心照不宣的好友,徐宜君為了繼承家業,竟然殺了自己的兄長還嫁禍給了自己嫂子,又親手掐死了自己奄奄一息的父親,本來就等著徐家長老把家產給她,這事卻被李擇喜知道了,你們猜,怎麼了?”
眾人聽的入神,見貴族公子賣這關子幾分不快的催促道“彆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那李擇喜屠了徐家滿門,血流成河一地的屍體殘骸,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屍體被拖去了寒霧山喂了野狼和惡狗,此事還沒完,李擇喜又帶人挖了徐家祖墳暴屍荒野,還揚言說她給徐老頭子立下的家業,沒有一個人能拿走,這不就是瘋子嗎?”
藍袍公子道“徐家到底也是個大家族,滅了滿門官府可有徹查?”
“那又何用。”一位看似不惑之年的男子若有所思一笑,看著酒盞中平靜的清酒有些出神,眾人將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男子久久出聲“在山河城的王是令帝,在故陵城的王是她李擇喜,彆說是後宮官場,仵作官府,捕快衙門,風月之地,都是她一人在隻手遮天。”
三人離開月鶴樓之時,花音帶著一群藝妓圍了過來小心的攔住了李擇喜。
花音長得漂亮,說話柔軟甜膩,李擇喜初遇花音是在一座水中涼亭,那時也是深夜,花音跌跌撞撞的跑進她的身邊,乞求著李擇喜救她一命。
有緣便救了,花音懂事,她也挺喜歡。
花音輕聲問道“大人要走了?”
“手頭有些事,你在月鶴樓等我。”
“那花音便在月鶴樓等著李大人,李大人喜歡的青花酒花音也帶了些。”說著,花音便朝身後拍了拍手,隨行的青樓小廝端上了兩壺酒壇,花音道“花音等著大人,不聚不散。”
“嗯。”
李擇喜讓葉淩往花音的手中塞了一隻沉重的錢袋隨即沒有多說一句話的拂袖而去。
看著李擇喜的背影,方才落在花音眸中的欣喜笑色頓時暗淡的沒了蹤跡,其餘小娘子見李擇喜離開才舒了口氣圍在花音身旁,羨慕道“真好啊花音,李大人多看重你啊,出手就是十兩黃金,何等的寵愛啊!”
花音卻沒有一點喜色,隻是戀戀不舍的看著離去之人消失在夜色之中的那抹高傲的血紅,再次低頭看向手中的錢袋,花音眼中竟泛起了淚痕。
“花音怎麼了,這不是好事嗎?你怎麼還哭上了?”
“她不會來了。”
花音知道,李擇喜的財是補償,她不會來了。
夜色琳琅人群如眷,李擇喜向來不喜歡人群熙攘,葉淩領了一條僻靜的路。
終點是一處橋頭書閣,八層木樓,漆紅畫棟飛簷雕梁,書閣坐落在一處小院之中,環花小庭流水長廊,院中花開正茂融著遣倦的春色,院中大門上掛著一副題字“野閣”的黑金牌匾,兩尊青銅獅子長鬃吊目威風凜凜。
司鬼看著那牌匾不由笑道“怎麼在人府尋了個住處還得用冥王的名來提字?”
“什麼時候你的話變的這麼多了?”李擇喜睨了眼司鬼,司鬼見狀收了笑色,轉而看向葉淩,問道“葉淩,這大半夜的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
葉淩側身推開院門,先朝李擇喜俯了下身子,才答了司鬼的話。
“大人召集了九鬼商議。”
九鬼。
司鬼的臉色可謂是瞬間就垮了下去,有種苦不堪言死了爹娘的疼痛模樣,還沒等他拔腿離開野閣,葉淩便會意了李擇喜的眼神拔出腰側的利刃擋在司鬼麵前,肅聲道“司鬼大人,這是李大人的意思,還希望不要讓屬下以下犯上,壞了規矩。”
“我哪有那意思啊,哈哈哈哈哈我簡直開心死了哈哈哈”司鬼看著麵前的刀刃覺得頭皮發麻,不輕不重的乾笑兩聲,隨即回頭給李擇喜那臭的要死的臉色賠了個笑臉,尷尬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進來。”
等到葉淩收刀後司鬼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跟著入了閣內。
其實司鬼倒不是害怕那群所謂的兄弟,隻是他天生就是個活人命,習慣熱鬨慣了,若非冠了個死人的頭銜他自然是不願意待在地府一日,那地府簡直一言難儘,終日隻有鬼怪處決的慘叫聲和遍地腐爛的屍首和白骨殘骸,所以地府出來的東西,尤其是地府的官幾乎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