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能鬆一口氣,駱田腦子就開始轉悠點彆的什麼事兒了。自己出去打秋風,被複漢軍候個正著,要不是走在前頭的老匪發現不對,及時鳴槍報警,自己這趟兒就折進去了。
這絕不是巧合!
駱田也不認為是複漢軍事先探知了情報,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給人賣了。
“要是讓爺知道哪個做的好事,不給他披一身大紅袍,老子就是個龜子。”三分之一的家底兒折在了複漢軍手中,駱田疼的心裡直流血啊。
“田爺,這仇咱不能不報啊……”
“大哥,老四都折進去了啊……”
土匪永遠是記吃不記打的,也永遠是睚眥必報的。狠狠地挨了一棍的駱田,注定要跟複漢軍沒玩。不過現在他們最需要做的是趁著外人還不知道的時候,趕緊回到老巢去。
當土匪的,內鬥內爭的危險可半點不比外頭的官兵要小,駱田隻剩下一二百殘兵敗將,被人半道劫殺了,可就真的要沒命了。
望山跑死馬。
這場突如其來的冬雨為讓複漢軍持續了兩日的追逐戰劃上了一個句號。駱田最後帶回老巢的人馬隻有少少的百五十人,真真的虧大了。可更令他心寒的是,回到老巢的駱田多方打探,愣是查不出究竟是誰賣的他?
進入冬季以後,越來越多的複漢軍偵察兵出沒在湘西一帶,配合著當地寥寥的暗營力量,全力刺探起湘西匪軍的情報來。劉飛是傳了一份詳儘的情報給複漢軍,但軍機大事,複漢軍怎麼可能隻聽劉飛的一麵之詞呢?
“咱們應該再派出人手到這一片轉一轉。那些能躲避幾百人上千人的山穀溝壑和溶洞。再捋一遍。”何二虎知道要剿滅湘西的土匪不在於眼下,可至少要把永定、桑植、永順這一片地區給清理乾淨吧?這三地距離澧州、常德太近太近,要是過年時候鬨出幾場血案來,自己這官兒就算沒當到頭,也要前途無亮了吧?
“要是碰不到也就算了,要是萬一碰到,不管人能否活著回來,咱們就都能曉得。”
細雨濕衣,冰涼的凍人。沒哪支隊伍還能大規模的在山林裡轉悠。土匪們這個時候隻會牢牢地窩在老巢裡。
何二虎決定趁這個時候,趁這個機會,把手邊濾過一遍的地方中的一些疏漏之地,重新查上一遍。
時間拖得越久,他身上的壓力就越大了。
尤其是本進忠率部退入貴州之後,湖南陸軍第二旅麵對的主要敵人就變成了土匪。他們對上本進忠吃虧,因為人少武備也弱,可對上土匪要依舊弱勢,挨苦頭的就是第二旅了。
無獨有偶,就在何二虎撒出手中的精銳偵察兵,再度進入大山的時候,劉飛——這個複漢軍一手幫扶起來的湘西巨匪,也終於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斷。
“怕什麼怕?”帶著血腥氣味的保靖縣衙裡,手中拎著一把刀的劉飛眼睛斜瞄著看著手下的幾個得力人物,還有這些日子裡彙聚到他手下的大小十幾個土匪綹子首領。
縣衙大堂中間,倒著一具屍體,這具屍體昨夜還是劉飛的座上客,現在就變成了他手下的刀下鬼。這人就是複漢軍派來劉飛手下的聯絡員。
劉飛就是以這人是‘細作’的名義,一刀將人砍翻了。
地上跪著的還有兩名匪兵,這是劉飛之前撥給聯絡員用的小嘍囉。
“陳漢現在做的好大場麵,可是再大的場麵,他們又能拿咱們怎麼樣?這湘西打千百年前就有土匪、山寨,朝廷國勢再強盛的時候也沒能把我們趕儘殺絕,現在的陳漢,現在的複漢軍又算什麼?
他們頂多就是一個南朝。北麵的乾隆老兒才是他們的大敵。陳鳴有多少時間、兵力浪費在我們身上?”隨著劉飛的叫囂,在座的人等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劉飛敲在眼中心裡更是高興,“沒錯。陳鳴厲害,是天下第一的名將,可他再厲害到了湘西也是白搭。在咱們這塊地方,最最厲害的不是人,是大山,是險要、複雜、多變的地形地勢。
咱們兄弟聚嘯山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娘們女人隨便睡,好不暢快。可到了陳漢那裡呢?都想想剛才那哈卵傻說的軍規軍紀,不是我劉飛斷大家的官路,你們都想想那條條框框,能不能都守住?
守不住了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等你們觸犯了軍規軍紀……”劉飛冷笑著,犀利的目光打量著堂上所有人,“重的掉腦殼,輕的丟官去職。然後你們見個芝麻粒大的小官兒都要滿臉賠笑。你們能受的這氣嗎?”
“反正老子守不住軍規軍紀,也受不住氣。那就索性不去當陳漢這個官。”
“咱們在山寨在大山裡,繼續自由自在的過咱們的快活日子。”
亂世出英雄,英雄造時勢!劉飛雖然不想肖想陳漢那樣的偉業,可他覺得自己完全能當一當湘西王。他手中不是有六七千土匪,而是足足八千土匪,有三四百杆自來火槍,有鳥槍二千多支,土槍就數量更多了。還有大小土炮三十多門,外加本進忠退入貴州時遺留的大炮十餘門。
而且古丈坪多的是險要之地,他所經營的金華山、李家洞等地更是險中之險。他真心不信複漢軍有多大功夫來在大山溝溝裡與他對耗。
等複漢軍走了,這湘西就是他的地盤。心中升騰起了野心的劉飛注定不會成為複漢軍掌中的小鳥,他雖然不敢真的把自己與陳鳴對比,可內心裡卻怎麼也耐不住對陳鳴的一陣陣眼紅。
陳家之前的地位太普通太一般了。
“參戎大人說的對。陳漢、複漢軍不是咱們該去的地方,陳家的規矩太嚴了,咱們兄弟在山林裡自在慣了,哪個受的了那般約束?
大清和陳漢還有的仗要打,根本顧不上咱們這兒裡。這湘西,咱們就先替大清朝守著。說不定北京城的乾隆老兒,還能給咱們兄弟封個總兵、將軍,公侯爵位呢。”劉飛被授予了參將銜後就要求手下人等以‘參戎’尊稱他,之前的什麼大當家的啦,什麼飛爺啦,全都不準再叫。
“那時候,咱們兄弟在天下間也能是響動一方!死了也值啊。”
“胡八說的對。跟著狼吃肉,跟著狗吃屎。可吃了人喂的肉的狼就也是狗了,還是家狗。咱們這些人乾嘛放著野狗不當,去當看家犬呢?”對於土匪出身的在座人等而言,‘自由自在’四個字還是很有份量的。
陳鳴帶著隊伍離開武昌,順著漢江直去襄陽,根本就不知道湖南的剿匪一事已經陡然的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
複漢軍之前辛辛苦苦的喂養起一條狗,好不容易把小狗拉扯到大狗,該當大狗效力的時候,這條狗不僅不幫著複漢軍抓兔子,還要對著複漢軍反咬一口。
而複漢軍一直以來戰鬥力的保障——始終被嚴格執行的軍規聚集,成了這條狗背叛的最大理由。雖然那隻是一個借口!
就在陳鳴抵到襄陽的當天,湖南送來急報,劉飛‘反’了。他帶兵‘偷襲’永順府城,這本是兩邊做的一個局,可劉飛弄假成真,真的把永順城奪下來了,剛剛上任不久的永順知府以下十多名大小官員,還有二百餘守軍和數百警察、城民遇難。陳鳴當場把手邊的青玉鎮紙都摔的粉碎。
怒不可遏!
白眼狼,原來自己把一條白眼狼當成了田園犬了!
“劉飛,該死!”一路上的好心情都被這一消息敗壞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