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住!給我頂住——”鄂科恩的侄子大聲的叫喊著,清軍前線的軍官也在連聲的大吼著。鄂科恩派出後續部隊衝上,但這就能讓他們頂住嗎?
第二批火箭炮彈再次發射了出去,就在複漢軍戰線前四五百米的距離,無數個炸點彙聚成一片閃光,無數個聲音凝聚成一聲轟然巨響!
火光、硝煙和一大片騰起的灰黑色土柱,再次淹沒了戰場。
煙霧還沒有完全散去,複漢軍已經挺著刀槍衝了過來。
戰場上沒有了爆炸聲,有的是激烈的喊殺聲。
雨水在嘩嘩的下著,泥濘一片的田野當中被一顆顆火箭炮彈炸出了大大小小的彈坑。白刃映著寒光,點點耀動。拋棄了一切熱兵器,肉搏戰成為了決定勝負的關鍵。
鄭文直衝在最前麵,頭上的帽子不知道被他甩到哪裡去了。兩輪火箭炮彈將黃色的淤泥染成了絕對的漆黑色,攻擊與反攻擊,黑色中再填入了新鮮的血色。雙方倒下的士兵軍官也不知道有多少,跌倒下來隨手一扒拉,也許就能抓到一隻蒼白的手!
一個隻穿著中衣的清軍抓著腰刀操鄭文直劈來,紅色的軍裝完全變成了泥水色,武進士出身的鄭文直一身武藝很不錯,輕輕一格就架住了劈來的腰刀,再順勢進步一拳砸在了那清兵的喉嚨上。清兵丟掉腰刀,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仰天倒下的時候,鄭文直的那一拳把他的喉嚨,乃至頸骨都給砸斷了。
鄭文直眼角餘光就看見更多地八旗兵握著刀槍從爛泥塘一般的陣地上殺來。其中不少人都受了傷的,也一樣就在泥水當中滾爬。還有一個矮胖地軍官,揮舞著腰刀瘋子一般的喊叫著。
“他娘的——”狠狠咒罵一句,鄭文直左手從腰間摸出一把雙管手銃,“砰砰……”對準那軍官方向就是兩槍。身後追隨的複漢軍士兵發出堅定喊叫,一把把刀槍越過了他,迎了上去。
雙方碰撞在一起,扭打成一團。槍聲不絕,慘叫聲不絕。
絕境裡清軍爆發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利刃戳入血肉地擦擦擦擦的聲音,瘮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卻連綿不絕的響起。雙方士兵都源源不絕的湧上來,仿佛人命不要錢一樣的互相消耗著。
鄭文直來不及給手槍填上子彈,就拎著大刀就衝了上去。他是軍官!
一個八旗兵腿上中了一槍,半跪在那裡,還在大吼著亂舞著腰刀。鄭文直從他側麵接近,一記直砍,刀刃從他左邊脖子和肩交界的地方劃了進去。
頸側大動脈瞬間被割斷,仿佛停滯了瞬間似的,血柱頓時衝起老高,噴得鄭文直滿臉都是血沫。再被雨水一淋,一下又衝掉了大半。隻有在軍衣上麵的血跡,更深的陷入了布紋裡麵。
八旗兵喉嚨裡麵格格的叫著,捂著脖子半轉身仿佛還想站起來,最後轟然栽倒。
拚殺持續了兩刻鐘不到,隨著江西陸軍一師的後續部隊源源趕到,清軍終於崩潰了,丟槍棄刀的轉身就逃。這些家夥再也不成建製,仿佛遊魂一般的朝陣地後崩潰去。
一麵麵四色龍旗被踩進淤泥中,一麵血虎旗迎風飄揚在易手的陣地上。
“轟轟轟——”
連連的爆炸聲映紅了東天的半邊夜空,爆炸聲從大沽口方向傳來,奎安心痛如絞。
軍糧城的清軍正在北逃的泥濘的道路上緩慢的行進著,奎安攜帶了十二門最高的大炮,他為每一門火炮準備了十二匹馬來拉。每一門炮都是馬拉人拽,在大雨嘩嘩的情況下,在一片泥濘當中,艱苦的向著北方前進。
軍糧城的清軍全部都是八旗兵,‘忠心’遠比大沽口清軍要純粹的多。大雨之下,道路泥濘,不管步騎,行進速度都不快,至少不會把十二匹馬拉拽的大炮們給甩下。馬匹長聲嘶鳴,奮力的支著後腿在用力拉曳,趕馬的人揮舞著馬鞭,大聲的吆喝,滾得和泥猴子一樣的清軍炮兵擠在馬車兩側,也在拚命的推著輪子。
鄂科恩燃燒了自己照亮了軍糧城。
當奎安聽到回信,說鄂科恩馬上就要北上突圍時,他知道這對於自己乃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所以他果斷的拋棄了軍糧城,向著蘆台鎮逼去,過了蘆台鎮就是遵化了,那裡還是滿清的天下,他部還有一線生機。
一陣隆隆的炮聲過後,一枚枚開花彈疾快的穿出白色的火藥煙霧,也穿過漆黑的夜幕,在天空中化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伴隨著一聲聲尖銳呼嘯,降落在倉惶的清軍隊列當中。
天上的雨剛剛停下,複漢軍就出現在了奎安這支部隊麵前,他此時剛望到蘆台鎮。
長長的尾嘯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轟轟——”的爆炸聲就在清軍隊列中傳出。超過五十門輕重臼炮的急射,那炮彈落得真跟下雨的一樣密集。
轟轟的響個不停!
每一團濃煙騰空升起,都會有幾個或是更多不幸的清兵死傷流血。這一刻,整個天地仿佛都在爆炸聲中顫抖……
奎安胸腔裡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樣。望到蘆台鎮的喜悅消散一空,眨眼中他就從九天之上墜入了十八層阿鼻地獄。
空氣中飄揚著淡淡的腥味,這是血的味道。
清軍有火炮,但是他們的十二門火炮這個時候連拆卸都還沒來得及完成,士兵們疲憊之極,從昨天夜晚到今天下午,這支清軍沒有吃上一口熱飯,隻在一處廢棄的村落裡歇了倆個時辰。還不敢點火,怕被複漢軍發現。
複漢軍的火槍兵出現了,以奎安的眼光來看,這些軍隊明顯不是主力部隊,不論是陣列還是排槍射速連八旗新軍都比不上,怎麼回事複漢軍的精銳呢。
但是本就被隆隆炮聲嚇得魂飛魄散的清軍依舊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清軍已經是屍橫遍野了。
“上刺刀,全體上刺刀。”一個個子不大的軍官大聲吼叫道,同時手中高舉起了軍刀。
“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啦,隨我殺啊……”又一個軍官高聲叫道。
“虎虎虎……”不知道多少人齊聲呐喊著。
在三月十五日夜和三月十六日的清晨,雙雙選擇向北突圍的大沽口清軍和軍糧城清軍,在不同的地方相同的全軍覆沒。主將鄂科恩和奎安,死!
大沽口炮台遭受了全麵的破壞,但大沽口到北京沿線水路,是徹底貫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