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鴻團抵到圖林斯克陣地已經有十一天時間了。這些天,全團上下在鄭國鴻的帶領下,就像發了瘋一樣的在乾活——修補防線,加固陣地。
很多士兵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三分之二是在修補陣地中渡過。
加固胸牆,加深戰壕,修建永久工事,搶運各種各樣的物資。
因為他們知道,戰爭一旦打響,這些東西就再也送不到陣地上了。不論他們再怎麼鄙視俄軍——一群新兵蛋子。十多萬人的俄軍部隊也不是他們一個團可以抵擋的。這一戰即便隻是試探,他們打得一定也一定會很苦很艱難。
十一天的奮鬥,整個圖林斯克已經麵目全非了。原本殘存的房屋要麼被拆毀,建築材料用於外麵的防禦陣地的修建。要麼被加固再加固,成了一個個火力點。
鄭國鴻團所有堆放彈藥和補給的倉庫或者各級指揮機部都在地表數米之下。彈藥和軍需補給也都分散放置,以防止有個萬一,全部完蛋。
團裡的炮兵部隊隻有十二門75六角火炮,但這已經是被加強過的數量了,都放列在第一線陣地後麵經過偽裝和加固的炮兵掩體裡麵。不是國防軍的大炮稀少,而是真心的覺得在這裡無論放置多少門大炮,都改變不了敵我火力懸殊的事實。
一個團的陣地麵積並不大,真的按不下更多的火炮。
鄭國鴻團雖然要在這裡是要打一場真正的硬仗,卻也沒必要浪費。
俄軍要想沿伏爾加河直達阿斯特拉罕,這裡就是他們必須拔掉的一顆釘子。之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而俄國人在這個緊要關頭也不可能玩什麼圍困戰術的,因為君士坦丁大公帶領的是一支新軍,他們在迎來真正的大戰之前,必須先鼓舞一下鬥誌,俄國人更需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所以鄭國鴻團麵對的注定是俄軍的瘋狂火力,如果大炮炮位無法形成有效的安全保護,那麼安置再多,也是沒用的。
這些天的忙碌下來,鄭國鴻已經熬得眼睛都通紅了。正坐在一堆木頭箱子上和同樣顯得疲憊不堪的團參謀王錫朋說話。是的,王錫朋又升官了。
王錫朋在之前的戰鬥中表現英勇,被鄭國鴻從營一級參謀提拔到了團部。
“團座,老毛子真的來了。兵多的像潮水一樣從西麵湧過來,隻先頭部隊,起碼有萬人!”
“不早有準備麼。接下這個任務,那就是過來拚命的。人死卵朝天,不死,咱們全團就都富貴。老子也能順順利利的跨過那道坎。”
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鄭國鴻已經走到了團正的位置,他當然希望更上一步了。
鄭國鴻喝了一口濃茶,語氣寥落啊。他都三十六了,坐上團正的位置,看似順風順水,可要是跟軍中的那些個閃亮新星相比,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人家還沒他大呢,都已經是將軍了。
而將軍,才算是軍中的真正高級。
鄭國鴻也麵上露出唏噓,王錫朋更是默默無語。他比鄭國鴻小不少,可他現在上士都不是,跟鄭國鴻軍銜軍職上的差距更大。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直到外麵傳來了幾聲沉悶的爆炸聲音,這是俄國人的大炮在開火!
鄭國鴻猛地站了起來,朝王錫朋點了一下頭,道“你準備一下,跟我一塊去前線看看。”說著話,就拿起桌子上的望遠鏡,然後又點了幾個參謀和傳令兵外加警衛的名字。
剛才的炮擊隻是俄軍炮兵的騷擾性射擊和試射,更猛烈的轟擊和隨後的步兵進攻還在後頭!
……
“第四團和第五團都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了嗎?士兵們手中的彈藥是否充足?士氣是否高昂?他們要麵臨著一場苦戰,他們是我們劈向中國人的第一刀。他們必須成功!”
俄羅斯陸軍第十五軍,這是一個新的建製,軍長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拉耶夫斯基上將靜靜地看著下屬第55師師長涅沃洛夫斯基,揮舞著手臂,對著手下的軍官發出著強烈到極點的號召。這種身體姿態很誇張的動員在外人看來簡直是神經病,但在這裡卻得到了55師軍官們熱烈的回應。
涅沃洛夫斯基是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拉耶夫斯基的老部下,當初打博羅季諾戰役的時候,拉耶夫斯基是俄第七軍軍長,涅沃洛夫斯基則是第七軍下屬的第27師的師長。博羅迪諾戰役中,第七軍以27師為主力的部隊防守的多麵堡多次擊退優勢法軍的瘋狂進攻,被譽為“拉耶夫斯基堡”。
“非常好。但是你們還要記住,動作一定要快,比訓練場上更快!不要磨磨蹭蹭的,這可不是在對付那些野蠻的土著人,對麵的敵人是俄羅斯最可怕的對手。
這場戰爭是俄羅斯帝國和中國的較量!是西方世界和東方世界的較量!是白種人與黃種人的較量。”
“帝國的榮光在你們手中,不要讓俄羅斯帝國的光榮從你們的手中跌落……”
拉耶夫斯基從55師的師部走了出來,就站在一個小高地上,目視著東方,靜靜地等待著戰爭的開始。他17歲的大兒子亞曆山大跟著他的身邊,而比亞曆山大還要小五歲的小兒子尼科洛則已經被拉耶夫斯基送回了聖彼得堡。
在拿破侖帶領著60萬大軍,不可一世的踏入俄國土地的時候,亞曆山大和尼科洛作為拉耶夫斯基的內務員,被他們的父親親自戴上了戰場。斯摩棱斯克戰役時,尼古拉與自己的兩個兒子一起參加了在薩坦諾夫卡村的阻擊戰。
當時拉耶夫斯基的兩個兒子,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一歲。
當俄軍向法軍發起進攻時,拉耶夫斯基和他的兩個兒子衝在斯摩棱斯克團縱隊的最前麵。小兒子尼科洛甚至和他並肩衝鋒。指揮官父子的壯舉鼓舞了那些在敵人猛轟之下躊躇不前的騎兵,他們勇敢地衝鋒,衝垮了法軍陣線。
也正是由於拉耶夫斯基的勇猛衝鋒,為巴格拉季昂的集團軍撤退贏得了時間。巴格拉季昂以較小的代價退到了斯摩棱斯克。
“和大公殿下聯係上了沒有?後續部隊什麼時候可以到達前線?我沒時間去迎接了。告訴達維多夫,讓他代表我們去迎接尊敬的大公殿下。”
傑尼斯·瓦西裡耶維奇·達維多夫是之前的對法戰爭中湧現出的英雄,承認巴格拉季昂的副官長達六年,1812年戰爭初期,在阿赫特爾卡驃騎兵團當營長,後任遊擊隊長,成功活躍於敵後,是對法戰爭期間俄軍遊擊運動的發起者和組織者之一。
曾經在法軍氣焰囂張的時候,各路遊擊隊彙合,合圍並俘虜了法軍一個2000人縱隊。
所以貴族出身的達維多夫之前的軍銜雖然不高,但是在俄羅斯對法戰爭勝利之後,他被亞曆山大一世火速提拔為俄羅斯騎兵少將。
涅沃洛夫斯基端坐在自己的指揮部裡麵,麵沉如水。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先前那誇張的動員姿態,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俄軍軍官,他現在隻能強行壓下內心裡那亂七八糟的雜念,努力的在他的腦海中構建著自己部隊的分布圖。一名軍官,要想打贏戰爭,必須全盤掌控自己的部隊,並且以簡短的命令控製著他們做出最正確的行動。
雖然圖林斯克的中國人很少,但這場戰鬥的意義重大。
作為一場決定俄羅斯命運的大會戰第二階段的前哨戰,如果失敗了,偉大的俄羅斯軍隊就必然士氣受挫,給整場戰役都帶來不好的影響。而要是整個戰役慘遭失敗,沙皇俄國今後就隻能在東方處於絕對的守勢中了。雙頭鷹中那伸向東方的一頭就徹底地被斬斷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東方的大門對俄羅斯關閉了,那麼俄羅斯就隻能調轉過頭向西方覓食,可是在西方文明整體上被中國人給壓製的情況下,未來的西方世界必然要儘可能的減少內戰內訌,也就是說俄羅斯可能無食可覓,這對俄羅斯來說就太殘酷了。
“願上帝保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