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已非尋常意義上的“入口”,而是一片被絕對嚴寒統治的、凝固的時空。
目之所及,是無邊無際、仿佛亙古不變的蒼白。
厚重的萬年玄冰覆蓋著起伏的山巒,形成連綿不絕,高聳入雲的冰峰。
天空是鉛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觸手可及,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片死寂的灰蒙,反射著下方冰原的冷光。
空氣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冰寒之感,仿佛要將肺腑凍結。
凜冽的寒風並非呼嘯而過,而是如同億萬根無形的冰針,無聲無息地穿透一切防護,直刺靈脈與神魂。
空間在這裡呈現出不穩定的波紋狀,光線扭曲,法則似乎都被這極致的寒冷所束縛凍結。
洛璃和帝玄溟的身影,在這片蒼茫死寂的冰原上顯得格外渺小。
洛璃身著一襲紅色的勁裝,外罩一件流轉著淡淡星輝的薄紗披風,看似單薄,卻將外界那足以凍結神魂的寒意隔絕了大半。
她容顏清冷依舊,眸光如寒潭深水,平靜地注視著前方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冰峰屏障。
手中緊握著那枚盛放“玄淵令”的寒玉盒,盒體表麵已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幽藍冰晶。
帝玄溟站在她身側半步之後。他換上了一身玄黑色的衣袍,三日壓製,他的神色已然平靜。
他周身的氣息異常內斂,甚至帶著一種刻骨的冰冷,那是強行壓製血脈躁動後形成的表象。
就在這絕對的寂靜中,前方的空間如同平靜湖麵投入一顆石子,漾開一圈圈透明的漣漪。
宿清玥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從漣漪中心浮現。
她依舊是那身素白如雪的冰綃長裙,烏發玉簪,容顏絕世而冰冷。
但在這屬於她的領域之中,她的存在感被無限放大。
她仿佛就是這片冰封王座意誌的具現化,是整個極寒世界的核心。
那浩瀚、古老、純粹的冰寒威壓,比在不離城大殿時強盛了何止十倍!
如同無形的億萬載冰川轟然降臨,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闖入者的神魂之上。
洛璃體內混沌之力自發運轉,在體表形成一層無形的護罩,抵禦著那無孔不入的冰寒侵蝕,但她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寒意正在試圖滲透。
她不動聲色,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玉盒。
帝玄溟的身體則猛地一僵。
宿清玥出現的刹那,他體內被強行壓製的冰封王座血脈如同受到同源力量的強烈召喚,瞬間沸騰。
那沉寂的冰藍色力量再次在他經脈中激烈衝撞,試圖掙脫理智的束縛。
他悶哼一聲,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又被他死死咽下。
瞳孔深處那凝練的火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幾乎要衝破冰封的理智。
他咬緊牙關,調動起全部的心神意誌,如同最嚴酷的鎖鏈,將那股源於血脈的躁動再次狠狠壓下。
額角青筋暴起,細密的冷汗剛滲出皮膚,便化作冰晶簌簌落下。
宿清玥冰藍色的眼眸掃過兩人,在帝玄溟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清晰地“看”到了他體內那兩股力量驚心動魄的交鋒和那強行維持的岌岌可危的平衡。
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確認一件物品的狀態。
“玄淵令。”她的聲音響起,比此地的寒風更加冰冷,更加空靈。
洛璃不再猶豫,心念一動,寒玉盒開啟。那枚非金非玉,內部封印著一縷永恒寒焰的幽藍令牌懸浮而出。
在脫離玉盒的瞬間,令牌仿佛活了過來,內部的寒焰猛地一漲,發出一聲低沉悠遠的嗡鳴,與周圍浩瀚的冰寒之力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宿清玥伸出素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淩空一點。
嗡!
玄淵令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幽藍光芒。
那光芒並非擴散,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練無比的光束,如同開天之劍,狠狠刺向前方那看似渾然一體的巨大冰峰屏障。
嗤啦!
瞬間,仿佛空間被撕裂的聲音響起。
堅固的能抵禦至尊寶器轟擊的萬年玄冰屏障,在玄淵令的光束照射下,如同熱刀切入牛油般,無聲無息地分開。
一個僅容兩人並肩通過,幽深曲折的冰晶甬道出現在眼前。
甬道內壁光滑如鏡,折射著玄淵令的幽藍寒光,散發出比外界更加恐怖,也更加純粹的極致寒意。
“跟上。”宿清玥的聲音毫無起伏,她當先一步,身影沒入那幽藍的甬道之中,素白的裙擺在冰晶甬道的光影裡,如同引路的冰魄。
那甬道內的寒意,是冰封王座力量的延伸,洛璃瞬間判斷出,這不僅僅是通道,更是第一道考驗。
她看向帝玄溟,眼神交彙,無需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