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站在病房門口,透過小小的窗戶往裡,看著裡麵病床邊坐著的男人,莫名的跟著有些傷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裡麵的這個人,她特彆的在意。
因為在意,高粱甚至特地回頭去查了下簽字文件。
覃明朗,裡麵坐著的那個人叫覃明朗。
“好像真的很傷心……”高粱默默的呢喃著,總覺得心口的某個地方在跟著抽痛,不明所以的,她第一次“管閒事”,打電話給了占晟楠,果然兩個人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兄弟,隻是高粱有些意外,欒城四少之末,原來並不如傳聞中的那樣,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
覃明朗不知道,門外有個人正偷偷地在關注著他,此時的他隻是一門心思的看著床上的於音。
他希望她趕快醒過來,可是又不希望於音醒了後麵對失去孩子這個痛苦,甚至不用去想些什麼,覃明朗就能夠預見到得知這個消息後的於音,會崩潰,會絕望,會……
“音音,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覃明朗自言自語,一點都沒察覺到於音的眼瞼微微動了兩下,直到他輕輕握在掌心的手,手指微動,覃明朗才驚覺。
“音音,你醒了!”覃明朗輕叫出聲,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緊張忐忑,他不知道如果於音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孩子,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於音慢慢地睜開雙眼,入眼的就是一張狼狽的略微帶著緊張的臉,她偏頭看向前方,反應了幾秒之後,右手微動。
覃明朗不知道她要乾什麼,不敢太過用力的抓著她,隻是出口勸說:“音音,你不要動,手上還打著點滴。”
於音就跟沒聽見似的,執意的伸手,探向自己的小腹,輕輕的摸了摸,眼睛就沿著眼瞼慢慢的落下,一直沒落在白色的枕邊。
雖然小腹沒有明顯的變化,可是她就是知道了,失去了什麼。
“小音……”
覃明朗深深的一聲,當即伸手握住於音的右手:“沒關係,沒關係的,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會生個十個八個,你說過的,我們到時候會有整整一足球隊的孩子,真的,你相信我。“
覃明朗喃喃的說著,除了毫無章法的安慰,他不知道還能夠說些什麼。
於音緊緊地閉上雙眼,眉頭緊皺在一起,過了好半晌終於開口說話:“我要見秦曉,隻見她。”
“音音,我……”覃明朗看著閉上雙眼的於音,一句話後再也沒有給他一個眼神,回避的動作足以說明一切,可是他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
“音音,你……”
覃明朗傾身想跟於音在說些什麼,可是他話剛一開口,手臂就被人給拉住了。
“她需要靜養。”高粱站在覃明朗身後,她從於音醒時就走了進來,可是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她。
“這個時候,不要逼她。”高粱輕輕的加了一句,用了點力去拉覃明朗,她是女人,雖然沒有經曆過為一個男人流產,不能感同身後,可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這個時候,於音最不想見的恐怕就是覃明朗了。
因為悲慟,因為這個傷口無處發泄,更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法麵對,兩個人的傷痛,不知道該是誰的過錯。
於音拒絕的態度,讓覃明朗一下子就慌了心神,他安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最後任憑著高粱把他架著扶出病房,一直到走出病房,他的雙眼都盯著於音看,渴望著再給他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希望。
可是,一直到最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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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喝杯熱水。”高粱用一次性杯給覃明朗打了杯白開水,見人傻不拉幾的就靠牆站著,一動不動,她乾脆直接硬是給塞了進去,“你現在得先把自己給折騰好了,要不然沒戲。”
高粱嘴裡的“沒戲”兩字剛剛跳出來,覃明朗就猛地一下抬頭,一雙充血的眼睛就跟要吃人似的,盯著高粱,眼神陰鷙。
“你是誰?”冷漠的語調,足以把人凍成冰渣子。
高粱一口血堵在胸口,出都出不來,尤其是看到覃明朗手裡捧在的白開水時,更是氣憤的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我就是個神經病。”高粱憤憤然的自嘲了一句,可不就是個神經病,沒事多管閒事,現在好了,彆人一句“謝謝”都沒有,還覺得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