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頸上的勒痕為其窒息死亡的原因,根據屍體的新鮮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在昨夜戌時到亥時之間。”
這正是段震潛入縣府的時間,他挑在晚飯後行動就是為了守衛換崗時的鬆懈。
一直默默立在守衛身旁的婢女,抬起頭道“夫人白日裡一直在夥房為老爺熬粥,從未踏出夥房一步,直到老爺出門後才進去。”
守衛也道“沒錯,夫人進去不久,我就看見紙鳶,趕緊過去查看。”
“你一直隱藏在樹上,那麼你是否看見二夫人走進房間呢?”長安令的目光轉向段震。
他的聲音很小,卻肯定道“看、看見了。”
“這麼說來,殺人的隻有可能是你。否則,有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僅殺人還要栽贓嫁禍呢?”長安令道。
他執起堂板,命不良人將他押下去,判了個秋後處斬。
符武就立在一側執杖,他發現段震雖然不甘,卻不再掙紮,而是朝著一直迷惑不解的自己投來懇求的目光,道“你相信麼,我是冤枉的。”
他掏出那塊碎玉,“段震當時一定隱瞞了什麼。”
兩條人影,如果二夫人不是段震所殺的話,為什麼出現兩條人影?
符武凝視著陷入昏迷的小華,又看著方氏手中的兩塊銀錠。
一隻小手忽然扯住他袖角,那聲音微小而又短促,像是在呢喃夢囈。
“阿耶,孟子曾曰,人之初、性本善。就算考不了功名,小華也想像阿耶一樣,做個保護百姓的長安大俠。”
“長安大俠?”符武歎了口氣。
當他發現此案的矛盾之處時,當晚入牢房探視。
“縣丞大人特意送來這鐵板鴨給死囚犯,百年難得一見,給他吃了豈不可惜?”
“你們說什麼呢?”符武進來,幾個看守死牢的不良人立在一側,不敢言語。隻見那桌案上的食盒已經被揭開,酒也被偷喝了大半。
他氣的臉頰通紅,方要發作,幾具身體搖搖晃晃,栽倒在地。
逐一探過他們鼻息,想是不致命的蒙汗藥。符武麵色煞白,跳起身子衝向段震所在的獄房——裡麵果然空空如也。
他大驚之下急忙掏出鑰匙,打開鐵鎖。
反悔已經來不及了,一直隱藏在牢門頂部的段震灑下一團白粉,把符武整個人包在其中。等他發現這僅僅隻是麵粉的時候,那臭小子早已逃之夭夭。
方氏遞來一張薄箋,抬眸道“這是一位風塵仆仆的先生送來,說是你的好友。事態緊急,讓你儘快查看。”
符武撓了撓頭“我的、好友?”自從做了不良人,不論近親遠戚唯恐避之不及,除去衙房裡的兄弟,誰會主動貼上來說是他的朋友?
躺在床榻的小華突然劇烈咳喘,順了順氣後,猛然嘔出一大口血。
方氏緊緊揪住裙角,目光掃向兩塊銀錠。
她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什麼,唯有抱著孩子淚眼盈盈瞅著他。
那封信上隻有一行篆體小字,還是方氏念給不識字的他聽“修正坊十五街,歐陽。”
縣府限他三日之內必須捉拿段震歸案,而縣丞又在此時送了銀錠給他,顯然是想要讓他暗中做掉人犯,以死屍來頂差。這些年,衙門發生過不少類似的事件,他向來嗤之以鼻,可如今輪到在自己身上時,這種抉擇逼的他將要窒息。
他慢慢站起身,把紙箋捏皺揉在掌心。